小姑娘眼泪还在簌簌往下流,但眼神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很痛苦挣扎的神情,他之前从来没见过。
他看见她在发抖,整个人缩成一团,乱蓬蓬的头发丝儿都写着恐慌。
陆骁突然觉得身体像是被抽离了一部分,钝钝的疼。
他看着她,突然一字一句道:“林放枝。”
声音低低哑哑,不仔细听就能分辨出几分温柔来,“你看清楚我是谁。”
小姑娘一愣,很费劲的打量了片刻。
眼神反复打探好几次,才终于没有了戒备和恐惧。
“陆骁、陆骁陆骁陆骁……”
哭了半天本来就费嗓子,这会儿小姑娘哑着声线,一声一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泛着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该怎么办呀!”
她哭地喘不上气,陆骁赶忙伸出手去一下一下拍她的背,只听她接着道:“陆骁,我该、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眼泪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她一只手擦着眼泪,马上又有新的泪溢出来,她索性伸出两只手,但还是不顶用。
“……”
算上这次,这段时间小姑娘在他面前已经哭过三次了,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他印象里的林放枝,明明不是这样的。
从前她明媚,什么热闹都爱往上凑。
现在就好像被阴霾压住,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淡淡的,像是什么都再也不会引起她的注意了。
不哭的时候,就像……
就像什么呢?
陆骁眉骨一跳,心下猛地找准了形容词,对。
就像行尸走肉,心已经死了,徒留一身躯壳。
如果这是因为感情不顺撞上家里的变故而造成的伤痛,那未免,也痛的太狠了些。
小姑娘哭的累了,这会儿只低低啜泣,眼角的泪一点点还在往外溢,眼圈红嘴唇也红,偏生脸颊白的很,又瘦。
生生显出几分病态美来。
他突然就说不上来的生气,一瞬间只想狠狠的欺负她。
这么想着下意识便俯身靠近,抵着沙发吻上她的唇,小姑娘的嘴唇软软的,带着凉意。
他发了狠,林放枝从头到脚麻成一片,衣角沾染上酒气和淡淡的薄荷烟味,催生出几分奇异的清冽和香甜。
他亲的狠了,半晌,松开。
“有什么过不去的,老子陪你一起戒,就不信你走不出来。”
这话说完,他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崩开,眼底的混沌瞬间清明起来。
身下小姑娘的呼吸轻轻的,带着热气,两个人的鼻尖差点凑在一起,陆骁猛地直起身来。
直到腰都酸了,他才稍微放松了紧绷着的脊背,往后靠了靠。
客厅里的灯光不算很亮,这会儿折射的光线带了点暧昧的味道,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了。
“……林放枝?”
陆骁开口。
半晌,没人回答。
四周静悄悄的,只余一阵平缓的呼吸声。
他看着在沙发上睡着的小姑娘,一愣。
突然捂着脸笑出声来。
笑声断断续续一点一点从手心里溢出来,在偌大的客厅好像能听见回声,喉咙直发干,他舔了舔嘴唇——
真特么疯了。
—
林放枝醒过来的时候神采奕奕,她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最关键的,没有烦人的顾知寒扰她清梦。
入目即是冷白的墙壁,她一怔——
身上盖的被子是深灰色,棉料软软的蹭着她的下巴,地毯旁边的窗帘的白色纱层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空气里是很舒服的海洋香。
初秋的太阳泛着舒服的凉意,照的整个房间都开阔明亮,是不太属于她的直线条简单风格。
她眯起眼,从床上坐起来,太阳穴稍有些钝钝地疼痛感。
啊。
她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她来找陆骁喝酒来着。
她看了眼表,九点十五。
手机被摆在床头柜上,旁边的玻璃杯里装满水,林放枝拿起来,刚好是不烫手的温度。
她一愣,下了床。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倚在一旁墙边的陆骁,他难得一身校服,拉链也拉的规矩,正低着头玩手机,额发稍有些长,和高挺的鼻梁相得益彰。
垂眸时睫毛映在冷白的皮肤上,长相这般张扬,却难得没有一丝媚态,冷硬的让旁人不敢接近。
见她出来,陆骁收起手机:“客房里有独卫,牙刷毛巾都是新的,弄完下楼吃早餐。”
林放枝带了点起床气,不太想说话,轻轻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骁爷和枝姐算是提前体验老夫老妻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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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有些人表面上老老实实伺候媳妇儿,心里却想着:“苍天饶过谁——”
“……以后总有你叫爸爸的时候。/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