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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7)(2 / 2)

“回去好好休息,”肖局打断了他的话,“肖暑,打起精神来,多照看着点。”


肖暑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看了肖父一眼。肖父走到他跟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伸手也抱了付秋野一下。


付秋野冲他们点点头,一只手拎着林怡开的药,一只手拉着肖暑,最先从检查室里出去了。


一直进了电梯里面,肖暑才想到什么,伸手要接付总手里的袋子,付秋野笑:“这有多重,不要紧的。”


肖暑坚持要提,付秋野没办法,只好让他提着。


出了电梯,肖暑走在前面。自家的车明明停在c区,他往a区走了一百多米,要不是付秋野拉着他,指不定还能走到哪里去。


他的状态明显不太对。


“晚上想吃什么?”上车的时候,肖暑主动问。


付秋野皱着眉,拉住他的手臂,没让他上驾驶座:“我来开车。”


肖暑愣了愣:“你开车做什么?我开。”


付秋野刚要说话,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轿车从旁边开过来,停在了他们旁边的停车位里。付秋野往旁边看了眼,一个穿着西装的老熟人从车上下来,笑着冲他们打招呼:“小暑,四弟,难得在这里遇到你们。”


付秋野的脸色沉了下去。


肖暑转过头,看了看付秋明,没有马上理会他,而是对付秋野说:“上车,坐后排。”


付秋野没再争,拉开后排的车门,坐在了驾驶座后面的那个位置。等他坐下来,肖暑才重新转向付秋明,走近几步,和他握了一下手。


付秋明脸上保持着微笑,笑意却没到眼睛里面,刚才肖暑和付秋野拉着手的画面映在他的脑子里,无论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道:“今天也太巧了一点。”


“是啊,”肖暑神色镇定地说,“这个点来离婚体检都能遇到你。”


付秋野看向车里的四弟,微微挑起眉:“离婚体检?……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是离婚后半年的那个?”


肖暑低头瞥了眼手表,神色冷淡,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没心情跟你聊”几个大字,迅速结束了他们之间的话题:“嗯。我赶时间,下次再跟明哥聊,失陪。”


付秋明没有说再见之类的寒暄话,笑容在脸上逐渐淡却,沉默地注视着肖暑的车飞快地从车库里离开,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没有动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遇到了付家老大,肖暑似乎从检查结果里缓过来了,一路上车开得很稳,表现得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跟付秋野提到了今天的检查报告,问他一顿饭要吃多少才够,要不要再多加量。


付秋野配合着他的话题,两人跟早上出来时没什么两样地回了家,肖暑忙忙碌碌的做饭、洗碗、收拾房间。下午,特管局的人过来给他们安装各种各样的安保设施,肖暑让付秋野去睡觉,一个人守着他们装东西,又跟第一队过来的两个特种兵聊了会,把换班时间、监察的距离和范围都谈明白,等到付秋野睡醒的时候,家里看上去跟之前什么区别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搞定了。


肖暑穿着单薄的t恤,坐在沙发里面,安静地望着前方的电视机。电视里正放着洗发水的广告,音量关掉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付秋野的眼睛里映着那个身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捏住,收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肖肖。”他轻声唤了一句。


雕塑一样的肖暑很快就有了反应,他回过头,从沙发里起身,问:“感觉怎么样?”


付秋野走过去,把他整个人用力抱进了怀里。


肖暑安静了片刻,头靠着付秋野的肩膀,缓慢地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付秋野吻着他的耳朵、脸颊和侧颈,最后紧紧地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说:“你看上去在哭,宝贝。”


心跳


这句话让肖暑的身体僵住了, 他伸手回抱住付秋野的腰,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还记得林怡说过的话,不希望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付秋野,微微扯起嘴角, 道:“有吗?”


付秋野低下头,吻过他的嘴唇,深色的瞳孔里装满的难过几乎要溢出来, 肖暑不敢看他这样的目光,挪开视线,听见他低声开口道:“对不起。”


肖暑的心尖儿被针扎了一下。


他离开了付秋野的怀抱,手指蜷缩成拳, 掩盖住从医院回来后一直没停的颤抖, 笑道:“什么对不起?你是睡得脑子发懵了么。”


付秋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肖暑已经转过身,把电视机关了, 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茶几上放的烟, 又在半途中猛地收回手,转而拿起边上的花洒,走到阳台上浇花去了。


付秋野按捺住一抽一抽发疼的心脏, 温声说:“我叫了做饭的阿姨过来,你这几天太累了, 今晚早点吃完饭休息, 不要想那么多, 好吗?”


肖暑“嗯”了一声, 没再说话。


付秋野陪他浇完花,傍晚的时候,家政阿姨在门口经历了伪装成“安保”的检查,上门给他们照着六人餐的标准做了大餐,肖暑每个菜都略微吃了两口,在边上看着付秋野把剩下的饭菜全部一扫而空,绷着神的焦虑才稍稍缓和了些。


饭后,两人拉着手,在花园里散了半小时的步。从前天开始天气已经开始明显转暖,花园里不少花骨朵都冒出了头儿,暮色沉沉的花园里暗香浮动,付秋野紧紧地扣着他的手,在他身边轻轻地哼五年前演唱会告白时的那首歌。


肖暑把手抽出来,改成环住他的腰。


他半个灵魂还装在身体里面,另外半个灵魂如同牵着线的风筝,线头牢牢地系在付秋野的手腕上,随着他的歌声一起在脑袋上面飘摆不停。中途野哥停下来说了几句什么,肖暑的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话题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


散步回来,趁着付秋野洗澡的间隙,肖暑从黄岐琛带来的箱子里翻出了常吃的药,加了一倍的量,就着冷水喝了下去。


药片在胃里面融化之后,那股熟悉的、脑袋发木的感觉切断了他已经开始失控的思绪,营造出一派祥和的情绪假象。他听着里面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打开平板,翻出今天林怡给他的检查报告。


复杂的数据分析的中间,插入了一张扫描图片。狼形的付秋野疲惫地靠着特殊材质的墙,全身的骨骼、肌肉在扫描仪下清晰可见,有两个极小的阴影团块蜷缩在他的肚子里。肖暑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两个小块,想要区别出哪个是大哪个是小,但肉眼看来那不过是一团阴影而已。


肖暑想起了林怡今天说的话。


双胞胎里面,有一个也许已经停止了发育。


他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被药物拉缓的情绪开始迟钝的外涌,眼睛无知无觉地泛起了红色,鼻间开始发胀、堵塞,好不容易停下了颤抖的手碰错了按钮,把平板给关了。


肖暑伸手轻轻擦了下眼角,付秋野裹着浴袍开门出来,他迅速转过身去,低头开始玩手机。


“肖肖,你去洗吧。”付秋野擦着头发说,“我开了一瓶新的沐浴露,薰衣草味的,听说可以舒缓情绪。”


肖暑应了一声,很快地进去洗了个澡,被钝化的五感硬是没有闻出来薰衣草味,换好衣服出来之后看到付总半靠在沙发里面,头发吹到一半,人已经睡了过去。


他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把风调到最小档,安静又仔细地帮他把头发吹干,然后弯下腰,把付总整个横抱起来。


腾空的付秋野醒过来了片刻,但神情迷糊,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被放在床上后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肖暑拉了灯,就着睡眠灯在打量着床上人的侧脸,确认他熟睡了之后,弯下腰来小心地把耳朵凑近他的胸膛,去听他的心跳。


“咚、咚、咚……”


肖暑按住了自己左胸膛,在床边坐了很久。


睡之前,他久违地给了自己两片安眠药。


被窝里已经被付秋野睡得热热的,他的人一躺下来,睡梦里的付总便迅速占据了习惯的位置,以一个占有欲十足地姿势扒住肖暑,脸贴上他的锁骨。


肖暑怕吵醒他,保持住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平躺着看着天花板。两粒安眠药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强制性地把他拖入了睡眠里面。


他睡得相当的不安稳,一个接一个的梦,又一个接一个的忘记,整个人在彻底失控的情绪海洋里面来回浮沉,记忆的碎片和虚假的片段混杂碰撞,融合成半真半假的恐怖梦魇,在水下面牢牢困住他的脚腕,不给他往上逃离的机会。他在梦里面浑身浸透了冷汗,无法往上,无法向下,直到有人用力地摇晃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唤着他的名字,把他强行从睡眠里拉了出来。


肖暑猛地坐起,黑暗里大口喘气,噩梦留下来的冰冷黏糊的感觉还残留着,内容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身边的人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拧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一个温暖的怀抱贴上他的后背。


付秋野把他汗湿的留海拨到耳后,轻声问他:“梦到了什么?”


肖暑只是喘气,说不上话来,光亮和人的体温让他慢慢变得镇定。


付秋野递给他一杯水。


水是睡之前没喝完的,现在已经冷透了,肖暑一口气全灌了进去,缓慢地深呼吸,侧过头,把脸埋进了付秋野的肩膀处。


“我不记得了,”他哑声说,“大约是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回忆,或者别的什么。”


付秋野像安抚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来回地抚摸着他冰凉的脊椎:“别怕,我在呢。”


肖暑没说话,他还在发抖。自从进入融合期以来,他的记忆和精神同步出现问题,离婚前的那会儿,午夜惊醒几乎成了他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反倒是离婚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苦的惊醒过了。


这一次,野哥在他身边。


肖暑半闭上眼睛,重新躺回被子里。付秋野依然搂着他,小声又问:“今天睡前吃安眠药了?”


“嗯。”肖暑从鼻腔深处发出这个音,“精神不太好,睡不着。”


付秋野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听上去低落难过,像某种被重新接了弦的乐器:“以前我也经常会失眠,因为总是在焦虑,觉得自己不够强,华虹不够强,手里什么都握不住,会不会没法保护你,会不会配不上你,会不会把你弄丢掉,于是整天忙忙碌碌,不敢停下来,等到再转身回头望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已经无法挽回……”


“对不起,肖肖,”他说得很慢,声音发哑,每个字都会停顿,“我作为你的伴侣,做得太糟糕了。”


肖暑转过身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着他隐约的棱廓,“嘘”了一声。


“你说过的,重新开始,”他说,“带着两个小生命一起。”


付秋野眼睛里面含了太多情绪,在黎明的卧室里面微微发亮,他亲吻肖暑的嘴唇,道:“两个小狼崽,肯定一个都不会少,我有预感。”


肖暑的背瑟缩了一下,这个话题刺激到了他今天有些过敏的神经。


他把手放在了付秋野的腹部。


人类形态下,那里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他还是坚持地抚摸了片刻,心跳有些加速。


付秋野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他抓住了他的手腕,道:“别摸。”


肖暑于是把手收回来,用目光勾勒着他的棱廓,很认真地说:“一个都不会少。”


“嗯。”


“他们都会好好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付秋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肖肖,你是不是有点应激?”


肖暑微微张嘴,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肖暑翻过身,把被子拉过头顶,声音透过棉絮听起来很闷:“也许吧,双胞胎之间是不同的……从一开始就不相同,你们不明白。”


※※※※※※※※※※※※※※※※※※※※


我真喜欢老夫老妻破镜重圆重新谈恋爱,每天就啰哩啰嗦地写他们的小生活小情绪小幸福,感觉自己也被治愈了……


告白


付秋野从来没有听肖暑提起过肖泽的事情, 一直到结婚之后,他才从黄岐琛那里得知肖暑还过有一个同卵双生的哥哥。


那时候他们刚领证没多久,黄岐琛喝醉了酒,搂着他的肩膀, 语气颠三倒四的,大着舌头说:“你要多注意他,别挪开眼, 他就是颗莲子,有壳,又苦,看好他, 保持好耐心……他很爱你。”


肖暑沉默的后脑勺在黑暗里就像一个硬壳, 付秋野亲吻他带薰衣草味的发梢,他安静了片刻,转过身来, 一只手半抱住付秋野的身体, 小声道:“我不应该吵醒你的,快睡。”


付秋野从被子里伸出手,拧开了卧室里的主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得肖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付秋野很快地把亮度调到合适的程度,从床上坐起来, 道:“我想起床吃点东西, 你也去洗个澡吧。”


肖暑用手指擦掉光线刺激出来的生理泪水, 单手撑起身体:“想吃什么?冰箱里有面包……”


“我自己去热一热, ”付秋野说,“不用管我。”


肖暑想起身,付秋野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自己扶着腰,似乎是有点腰疼,姿势别扭地离开了卧室。肖暑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范围,紧绷的身体开始松垮掉,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然后慢吞吞地起床,去浴室里冲掉那一身的冷汗。


付秋野用微波炉热了几块面包,勉强填住无底洞一样的胃,然后温了两杯鲜的牦牛奶,端到卧室里面。


卧室里没有人,浴室门开着,还在往外冒热的水汽。灯被肖暑调得非常暗,堆着阴影的被子里也是空的。


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透过阳台的磨砂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洗完澡的肖暑弯腰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头发带着湿气,身上只穿了一件到堪堪到大腿根部的t恤,笔直修长的双腿几乎一览无余。付秋野拉开阳台门的时候,他很迅速地掐灭了手里的烟,回过头来,问:“吃饱了?”


“嗯,”付秋野走到他身边,“那两个小东西现在安静得很,不闹腾。”


肖暑笑了起来,凑近一些,低头靠在付秋野胸膛上,凝神去听里面的心跳。付秋野握住他的手,道:“上次是骗你的,哪会这么快就听见心跳?林怡的仪器都还不行呢。”


肖暑道:“我知道,就是想听听。”


付秋野于是主动靠近一点,搂住他的肩膀,让他可以听得更方便些。


肖暑听了许久,再抬起头来,付秋野正专注地望着他。两人的目光一对,他张张嘴,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什么。


付秋野从他另一只手里拿走了烟盒,隔空轻松地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用理所当然地语气说:“让宝宝吸二手烟不好。”


肖暑点点头,赞成地“嗯”了一声。


垃圾桶边上还堆了整套已经报废的架子鼓,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离婚前肖暑一直想把它清理掉,付秋野不肯,说那是他向他求婚时敲过的架子鼓,不能就这么丢了。后来肖暑走了,付秋野很久都没法平静地去打理它,就让它在阳台里蒙着灰。


付秋野看着那架子鼓,道:“黄岐琛说你以前其实不喜欢摇滚的。”


他提起这个话题,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整个夜晚最黑暗的时候,阳台的栏杆之外一片漆黑,只有卧室里透出来了零星光亮照在他们身上。肖暑知道付秋野提这个是想说什么,他没有接话头,而是道:“你应该去睡觉,保持规律的作息很重要。”


“现在睡不着,”付秋野揉着他的手心,“陪我聊聊吧。肖肖,你跟自己的心理医生会聊摇滚吗?”


肖暑微微皱眉,他现在其实并不是很想聊这些,大部分时候他都很难用语言去描述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坐在心理医生对面,如果被问得急了,也会生气地闭上嘴。但是对于付秋野,他的耐心总归是要多几分:“不太谈,我的心理医生喜欢古典音乐,有时候会邀请我去看音乐会。”


付秋野走到阳台角落里,碰到了里面的嗵鼓,发出来的声音有些涩。肖暑拉住他:“小心蹭一身的灰。”


“明天找人来清理一下,收进储物间里吧,”付秋野扶着腰站直身体,“我还存了好多你的演唱会cd,可惜了。当初为什么在最红的时候解散?”


肖暑转过身来,背靠着黎明前的浓黑,手肘撑在冰凉潮湿的栏杆上,道:“是闫炎提出来的解散,彦哥和小宇都不愿意,一开始我也不同意,只是后来没多久就跟你领了证,觉得自己也应该做出点改变才行,所以转而站在了闫炎那边,二对二,最后还是解散了。”


付秋野有些诧异:“我以为是你提出来的。”


肖暑摇头:“如果闫不提,我大概会一直待在里面。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他们陪我过去的,我很感谢这个乐队。”


付秋野靠在他的身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听着心里有点酸酸的。”


肖暑拉住他的手臂:“好了,陪你聊完了,去睡吧。”


“都快天亮了,说说肖泽吧,”付秋野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你的双胞胎哥哥。”


肖暑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卧室里的光映在瞳孔里面,一片黑幽幽的沉默。


付秋野不躲不避地回视他,没有催,但安静又执着地等待着,下定决心想从他身上撬出条缝来。


肖暑有些慌张地收回视线,拇指指甲开始神经质地抠着食指上的皮,道:“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跟肖泽……”


肖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叹了出来:“抱歉,给我点时间。外面冷,先进去吧。”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有点高,之前温的牦牛奶还热着,肖暑坐在沙发里,付秋野跟他轻轻碰了下杯子。


肖暑喝掉了里面的奶,在沙发里半躺了下来,付秋野坐到他的身边,让他可以靠着自己的肩膀。


他的嘴唇好几次张开又闭上。


付秋野小声说:“不要急,慢慢来。”


肖暑来回玩着他的食指,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开口道:“我跟肖泽是同卵双生。”


“嗯,我知道。”


肖暑转过头来看他:“同卵双生的双胞胎,你遇见过吗?”


付秋野认真地回忆了片刻,迟疑道:“高中班里好像有过一对……没什么印象了。”


肖暑重新转过去,望着付秋野手指上的一小块倒皮。


“我跟他小时候像到连老妈都认不出来,一个生病了,另外一个肯定也病,在同一个幼儿园的班里面,最喜欢的游戏是互换身份,有时候甚至自己都会变迷糊,一直到后来上了小学,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才慢慢变得清楚。”


付秋野安静地听着,慢慢把他搂进了怀里。


“双胞胎跟普通兄弟是不相同的,我的性格和哥哥差很多,他很开朗,喜欢音乐,属于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基本不怎么说话,比较内向,跟人聊天会习惯低头,所以大家开始能够区分开我们两个。


“但是从八岁开始,我有时候能够感觉到肖泽的情绪。非常不可思议,我跟他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个体,却频繁的在某些瞬间感受到对方的情感,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猜到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也会被他的强烈情绪影响到自己的行动模式……”


付秋野握着他的手,皱起眉。


肖暑的话听起来有些过于超出常理了,他不确定这些是不是源自他的意识偏差。


“所以初中我和他选择的不同的学校,生活里很少会经常腻在一起,不是因为感情不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种相互影响的感觉。”肖暑伸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我背上的那个纹身,就是刚分校的时候纹的,没有告诉父母,也没有告诉肖泽,自己悄悄地纹了,算是一个身份的自我确认。”


因为t恤过于oversize的原因,肖暑肩胛骨处的纹身露出了头。那是个形状非常奇怪的纹身,周围无规则的橘色像火焰苗,中间更深的红橙色像太阳又像心脏。不知道染料里面是不是加了别的东西,每次肖暑在床上兴致起来的时候,纹身的颜色就会变深,好像要烧起来了,却又没有火焰的明媚感,暖色调里面透出疲意和颓败,总让他想起梵高的《向日葵》。


付秋野俯下身,在他的纹身上亲了一口。


“为什么纹这个?”


肖暑扭过头,余光里瞥到了一点纹身的边角。


“跟设计师出去吃了几次饭之后,他画了这个给我,说画的是我的‘暑’字。”肖暑勾了勾嘴角,“我觉得挺形象的。”


付秋野环住他的腰,抿了一口他的耳垂,柔声问:“嗯,然后呢?”


肖暑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


情绪失控严重的时候,他几乎没法去回想任何跟肖泽有关的东西,但是现在的他感觉还算平静,卧室里的光线正好,沙发上坐着自己的爱人,爱人的身体里甚至还有两个崭新的生命,这些东西都让他充满了难能可贵的安全感。


他往付秋野的怀里靠了靠。


“分了学校之后,我跟他的性格差异越来越大,他的朋友很多,初二就开始跟人出去泡吧,组乐队,中考之前还谈了个比他大很多的男朋友……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参与得很少,特别是他恋爱之后,我会特别避开他和他朋友们的聚会,怕遇到他男朋友,”肖暑有些出神,“……他很喜欢他,我能够感觉到,所以很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哥哥也心知肚明地避讳我们碰面。他们谈了半年多,我连那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我很后来才知道,那次绑架,绑匪是绑错了人的。”肖暑说。


这句话结束之后,房间里面陷入了非常漫长的沉默,肖暑一直无法开口继续,付秋野用力地搂着他,不停亲吻他的侧脸、嘴角。肖暑温和地回抱住他,冲他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关系。”


再开口的时候,他几乎把整个绑架的过程都跳过了,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逻辑开始变得混乱:“肖泽跟我说了很多次对不起,我跟他说这不是他的错,他眼睛里带着泪水……有一个绑匪问谁是弟弟的时候,他护在了我的前面。”


“我很混乱,肖泽的情绪和我的情绪都是那么强烈,以至于全部混在了一起,达到了完美的共鸣。我不知道那些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记忆偏差,一直到现在,我依然能够清晰地回想起肖泽身上经历的每一个细节,好像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子弹穿过额头时的响声,还有疼痛、血液顺着皮肤留下来的温度……临死前他在想他的小恋人,想我,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变得很镇静,而我完全失控了,我很混乱,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肖泽那具在流逝的身体占据了全部的感官,我甚至觉得自己在操控哥哥那只发抖的手,摸到冰凉的枪柄,而哥哥的模糊意识进入了我的身体,激发里面那些还不够成熟的细胞……”


肖暑在发抖。


他的声音被无形的屏障阻碍了,剩下来的话像是从看不见的缝隙里生生挤出来的:“我在肖泽的身体里死过了一次……很长时间,很多年,我分不清楚,那天最后闭上了眼睛的是谁。心理医生说,所有这些都只是极度刺激下的幻想,但是我没法说服自己,因为所有记忆里的痕迹都太过真实,我甚至记得透过肖泽的眼睛看到的自己惊恐的脸,一辈子都没法忘记的那张脸……”


“嘘,嘘——”付秋野用力地搂着他,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臂,“我在呢,别怕,都已经过去了。”


经历了这一切肖暑,那时候才13岁。


十几年的时间,他带着所有这些死亡的阴影活到现在,连心理医生都不曾相信过他的话。但是付秋野明白,他全都听明白了。


暖黄色睡眠灯照着的卧室里,付秋野搂着已经成年、即将做爸爸的肖暑,感觉自己的心被无数细线绷紧了拉着,开始尖锐地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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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的告白=kokuhaku=独白


昨天摸鱼去了,今天算粗长了吧?这一章下的前二十个留言发红包补偿=333=


肚皮


肖暑在这一刻想起了许许多多已经很久没有勇气去回想的事情。


比如绑匪们一边抽烟一边猜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时的笑声, 比如肖泽被失手走火的枪击中时的茫然表情,比如浓重到渗进肺里的血腥味、橙红的夕阳在地面上映出的方块、嗡嗡作响的直升飞机,还有眼睛通红地把他抱起来的黄岐琛、昏厥在地被人扶上救护车的夏恬……


所有关于这些的回忆都已经碎片化,像是被洒了一地没人收拾的高难度拼图。他记得肖泽带他去ktv时耳朵上带的黑耳钉, 却不记得他们去ktv的原因;他记得被救出时有人跪在肖泽的身边,却不记得那人的长相和身形,他记得父亲在书房里跟人谈论时眼里打转的眼泪, 却不记得谈论的主题和对象。所有的不可或缺的线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片无关紧要的细节还在栩栩如生,好像大脑被他以外的什么东西操控着,精确无误地按了一连串delete。


野哥的声音就浮在他的耳畔, 仿佛是隔着水层传过来的。他在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 话语里带着难过的真切和心碎:“我认识的永远都只是肖暑,是你,你的一切, 包括这些阴影和秘密, 全部都是我所爱的你。肖肖,把它们都拿出来晒一晒,在太阳底下暴晒, 不要怕,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肖暑一直在发抖, 但是付秋野的话他每个字都听进去了, 他虔诚地亲了一下付秋野的手背, 然后是手腕, 付秋野握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含住他的嘴唇,肖暑慢慢从沙发里直起身体,两人一个坐一个跪,也不知道是谁咬破了谁的嘴唇,混乱的shǔn xī 之中弥漫起血腥味,淡淡的,甚至带了点铁锈的甜味,冲淡了他带着浓重腥味的回忆。


肖暑的眼睛有些泛红,鼻腔里泛着酸意。


付秋野稳稳地环住他的腰,贴着他的嘴唇诱哄道:“宝贝,哭出来就好了,乖,没关系的……”


肖暑猛地从他的唇上离开,仰起头,吸了两下鼻子,保持这个姿势好几秒,然后弓着腰,把脸埋进了付秋野的肩膀处。


付秋野摸到他消瘦的后颈,轻轻地拍着,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越来越明显。


他们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肖暑一直都像某种高贵沉默的大型猫科动物,哪怕是对着自己的伴侣,也很少愿意把自己脆弱的肚皮露出来,总是更愿意去承担一个保护者的角色,而不是被保护者。付秋野是第一次见他的情绪崩溃到这个地步,自己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泛红,心都快被怀里的人抖碎了。


卧室里面非常安静,能够清楚的听见彼此粗重的呼吸和肖暑压抑在喉咙里面的颤音,付秋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搂着他,抚摸他还带着潮气的后脑勺。


夜幕还没有完全褪下去,但天边已经慢慢渗进了浅色的染料,日出之前的时刻,肖暑感觉自己冰凉的身体开始重新有了知觉和温度,暖黄色的卧室和付秋野身上薰衣草的香味驱散了一点黑暗的阴影,他的情绪在镇定,但是体内的液体越来越脱离控制,很快在付秋野的锁骨处积累出小小的一汪。


肖暑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付秋野揽着他的肩膀,极近地凑到他的跟前,笑道:“让我看看,哭得怎么样了?我帮你擦擦。”


肖暑挡住了他的手,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擤掉鼻涕,然后迅速用手背抹掉脸上的痕迹。付秋野又把他拉回了自己的怀里,专注地凝视着他泛着红的丹凤眼,忍不住吻了他眼角的小白疤。


肖暑瑟缩了一下。


他带着潮气的眼睛被灯光照得一片涟漪,两人对视着对此,肖暑的目光拉得很远,似乎在透过付秋野的瞳孔看别的什么。


“……这个白疤,”他的声音全哑了,“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绑匪的枪走火,子弹贴着我的脸擦过去,然后穿过了他的前额。”肖暑安静地叙述着,“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它就会像背后的纹身一样提醒我,我是谁,我是不是还活着。有时候,我会很感谢它。”


付秋野听完,又低头吻了一口。


肖暑还想说什么,开口之后只发出了长长的颤音,最后紧紧地抿起了唇,又抽出一张纸巾,靠近沙发里,整个人用力蜷缩着。


付秋野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肖暑哑声说“谢谢”,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间。付秋野悄悄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片刻之后,肖暑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卧室里静悄悄的,钟表已经指向了五点十五,付秋野不见了。


“野哥?”他唤了一声。


没有人应。


肖暑胡乱地收拾了自己的脸,大步离开卧室,走到次卧里面。次卧的沙发上还放着付秋野的衣服,灯也开着,只是没有人影。


肖暑皱起眉,疲惫地擦了擦眼角,又喊了一声:“野哥?”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碰到了他的手。


肖暑猛地转过身,暖色的灯光下,一匹皮毛泛着光泽、腹部微微隆起的白狼正用天空般浅蓝色的瞳孔温柔地注视他,毛茸茸的温暖头顶轻轻顶了顶他的腰部,耳朵尖扫过他的手腕,带起整个手臂的鸡皮疙瘩。


肖暑足足愣了四五秒。


白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绕着他优雅地踱步一圈,然后在铺了地毯的地面上躺了下来,侧着身体,露出了自己白色皮毛下泛着淡粉色的肚皮。


肖暑的目光被磁铁牢牢地吸在了上面,目不转睛地望着地毯上的白狼,手再一次颤动了起来。


白狼朝着他卷起了尾巴尖。


肖暑的心跳开始加快,脑中那些昏暗又陈旧的情绪被新鲜血液快速挤了出去,眼前的白狼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小心翼翼地在白狼身边跪下,呼吸急促,伸手想摸一下他软乎乎的肚皮,又无论如何都不敢下手,最后整个人都俯得贴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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