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烨垂下眼看着梁思喆的嘴唇,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水光,明明刚刚喝了水,但此刻他还是觉得有些口渴。
他凑近了,舔了一下梁思喆下唇的水渍。然后又退开一些看着他的下唇,那片水渍扩大了,泛着若隐若现的水光,他觉得更渴了,于是他又凑近舔了一下,然后像昨晚梁思喆shǔn xī 他那样,也吮了一下梁思喆。
也许是刚刚都喝了水,这吻比前面几次都要湿润些,嘴唇触碰又分开,发出细微的声响。
“梁思喆。”曹烨贴着他的嘴唇说。
梁思喆“嗯”了一声。
但曹烨好像只是想叫他的名字,并没有打算说什么,又开始吮他的下唇。
梁思喆总结出一条规律,接吻时的曹烨像一只温驯的小狗,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摸他的头发。
中午在酒店吃过饭,两人出了房间,打算出去遛弯。
外面天气有些凉,曹烨在t恤外面罩了一件梁思喆的牛仔外套,出门时他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这身打扮真挺梁思喆的。若是程端在场,估计又要做一番文章。
下电梯时曹烨去搭梁思喆的肩膀,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我们会不会被拍到?”
“会,”梁思喆笑着说,“被拍到怎么办?”
“被拍到也没什么吧……”曹烨很快找好理由,“朋友之间搭个肩膀总能解释过去吧?”
他就是想搭梁思喆的肩膀,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蓝宴那会儿,他做什么都想挨着梁思喆。
梁思喆笑了笑,没说什么。
走出电梯前梁思喆拉上兜帽,微低着头跟曹烨一起出了酒店大堂。
雨天出行的人很少,大堂里只有零星几个服务生,都心不在焉地在走神,等到反应过来时,两个身高腿长的人已经推门出了大堂,只能看到伞下两人的背影。
这两人的装扮都是梁思喆的风格,肩膀往上被黑色的伞面挡住,单从背影来看,让人无从分辨到底哪个是梁思喆。
台风大概已经过境,只剩下最后的尾声,风停了,雨也小了大半,但还是淅淅沥沥地一直在下。
全市停工一天,这里又位于市郊的偏僻地带,街上人车稀少,半天才有一辆车驶过。
走了一段路曹烨回头看了看:“后面会不会有狗仔偷拍?”
“狗仔也没那么敬业,”梁思喆笑笑说,“他们也是要放假的。”
“他们也会放假?”
“雨天很少有狗仔出来,所以我一直盼着下雨,就是因为能出来走走。”
“唔。”曹烨又去搭梁思喆的肩膀,“所以这样也不会被拍到是不是?”
“应该不会。”梁思喆说。
他们挑人少的小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雨点敲在伞面上,整个世界都显得很清净。走了一段,曹烨要拿过梁思喆手里的伞柄,梁思喆说:“你拿了伞还怎么搭我?”
曹烨“哦”了一声,觉得这话有道理,便没再坚持把伞拿过来,继续搭着梁思喆。
他们很自然地一边走一边聊起来。开始时聊剧组的事情,后来话题慢慢转移到曹烨身上。
曹烨没避讳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但也没往深了讲,只说黎悠去世以后,他在国外申请了一家电影公司的实习,运气很好,跟着业内一位资历深厚的制片人前辈做片子,一开始做制片助理,后来那制片人逐渐对他放心,便让他独立运作项目。
他说得轻松,但两年之内制作和宣发一共投入四五个项目,梁思喆一听便知道,那两年曹烨应该过得挺拼命的,否则不会成长得这样快。
“后来遇上一个宝莱坞的片子,我觉得还挺适合中国市场,就用我妈留下的遗产,把那片子的发行权买了下来,让迟明尧帮忙联系了他哥,跟他们合作把这片子送上了内地院线,再然后就有了洛蒙么……至于程端,他是我学长,在电影公司也有不少经验,我们之前合作,我听出他有回国发展的想法,就想办法把他挖了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歪打正着,我这人就是运气好。”
“所以是洛蒙的吉祥物?”梁思喆笑着看他一眼。
他的少年讲起过往的经历时云淡风轻,早已经不是监控画面里,蹲在电梯角落把自己蜷缩起来害怕风沙的小男孩了。他竟不知道该不该为这样被迫成长的曹烨感到高兴。
若没有这五年之间的经历,曹烨现在也许还是那个不知人情世故的小纨绔吧……一辈子做个小纨绔也没什么不好,只有一点,小纨绔曹烨可能不会跟他在一起。真是挺矛盾的。
“曹烨,”梁思喆轻叹一口气说,“那会儿我不知道你妈妈生病了,没能陪你……”
他话说到一半,曹烨侧过脸看着他:“那如果你知道,梁思喆,你会跟我走么?”
“会,”梁思喆说,又认真思忖了一会儿道,“而且我想,应该会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比如去求曹老师往后推迟拍摄时间什么的。”
到底是彼时年少,都以为往前一步就没了后路,只能决绝地走上独木桥,殊不知这世上还有很多折衷的路,可以容得下两个人并肩一起走。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段,拐进一处弄堂。
弄堂里楼房破败,巷子很窄,雨水冲刷地面,然后翻涌着流进两侧的下水道。
楼房对面是一间一间很小的店面,正点着昏暗的灯,商店老板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盯着雨帘,百无聊赖地等着客人上门。
“这里像不像十年前的茵四?”曹烨停下来看着这条街。
梁思喆也停下来:“挺像的。”又抬头看向灰败的楼房,“这儿比茵四还像《十三天》的场景。”
“真的是,当时应该把我们送到这里,”曹烨勾着梁思喆的肩膀,“进去看看?”
他们走进楼道,大门很矮,两人需要微低着头才能进去。梁思喆收了伞,跟曹烨一起走进去。
一层的感应灯似乎坏了,楼梯里光线暗淡,只能靠着门外漏进的微弱光线视物。
“这里还有地下室,彭胭从楼梯下来,小满就躲在这里偷偷看她。”曹烨回忆着剧本内容,松开梁思喆的肩膀,握着他的手腕,“你看像不像?就在这儿。”他说着走进楼梯下面,停下来转身面对着梁思喆。
逼仄的空间内光线昏暗,曹烨的眼睛看上去格外亮,像两颗温润的泛着光的玻璃珠子。
梁思喆走近一步,靠近他,隔着混沌的空气看他的眼睛。
他们看着彼此,说不清是谁先凑近了谁,嘴唇触碰,他们又接了一个吻。
先是像这一天内发生的所有吻那样,他们shǔn xī 着彼此的嘴唇。
但梁思喆觉得这样还不够,他抬手按着曹烨的脑后,用舌尖撬开他的齿缝,他没用很大的力气,像是还在试探,但曹烨很快探出了舌尖,与他纠缠到一起。
楼上响起一阵关门的声音,随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来,先是有些远,很快走进了,鞋跟踩在年久失修的楼梯上,像是近得响在头顶。
这吻像是一场隐秘的冒险。
谁也没先叫停,任凭那脚步一直靠近。
那人推开大门,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然后脚步声融进雨声里,被扰乱的空气又渐趋安静,然后他们听到了唇齿间唾液交融的细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