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点头。
李兰泽若有所思,少顷后,低声道:“两年前,我在天命阁做客时,偶然得知一桩秘事。”
白玉一个激灵,坐直起来。
李兰泽哑然失笑。
白玉急道:“你快说!”
李兰泽无奈,又向林内望去一眼,而后朝白玉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白玉狐疑道:“至于吗?”
李兰泽道:“都说了,秘事。”
白玉道:“这边上又没别人。”
李兰泽道:“不听便算了。”
“……”
风声起伏,廊外枫叶悉悉索索,白玉不情不愿地挪到李兰泽面前去。李兰泽笑,低头,在她耳畔低语片刻。
白玉听完,神魂大震。
***
陈丑奴两杯酒下肚后,林外传来脚步声,是明鹄来了。
赵弗还在痴痴地倒酒,洇湿腮红的泪水已经流尽,然而那双美丽的杏眸中再无笑影,空空荡荡的,一如烛天大火后,虚空飞扬着灰烬。
明鹄走近,眼里神色颇为复杂,陈丑奴自知此人不喜自个和赵弗走近,主动起身,略一颔首后,默然离去。
明鹄驻足在树下,凝视着陈丑奴远去的背影,良久不言。
长廊上,一道红影坐于层层枫叶后,侧首靠在廊柱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丑奴走近,左右张望,李兰泽竟已不见踪迹,想到刚刚他二人在长廊里的情形,一时蹙眉。
“李兄呢?”
白玉一震,从遐思中抽回神来,抬头一看陈丑奴,怔然道:“回客院练剑去了。”
又扭头去望树林,明鹄正在给赵弗收拾食盒。
“你们聊完了?”白玉起身,有些急切,“都说了什么?”
陈丑奴欲言又止。
白玉心领神会,起身拉住他的手:“来这边。”
风起,两人跑着穿过长廊,树影、光影自彼此身上流过。
白墙后,流水淙淙,红鲤游弋,一座水榭掩映于高大苍黄的梧桐树后。白玉把人拉至榭中,挨着栏杆坐下,环目四望,确定并无外人,方道:“可以啦。”
陈丑奴定定看着她,不语。
眼神竟莫名地有些热。
白玉赧然:“看什么?”
话音刚落,整个人突然给拽至他腿上去,白玉一愣,忙把他脖颈环住,下意识微微低头。
然而等半天,也没能等来下一步。
“……”白玉抬头,撞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恼,伸手便是一拳砸去。
陈丑奴笑纳,把她脸颊上的发丝拨至耳后,低低道:“问吧。”
白玉没好气道:“刚刚问过了,该是你答。”
陈丑奴老实道:“哦。”
正要答,白玉又肃然道:“以后不许‘哦’,说‘好’。”
陈丑奴眉峰微动,心道这也要管,面上却点头,继而交代:“只一些劝酒的话,后来,我问了一句‘有毒吗’,她便流泪了。”
白玉默然,回忆当时赵弗的神情,心下忽而有些百感交集。
三十年前,东山居士倒于那酒肉中的毒,照赵弗今日的反应,恐怕顾竟所言非虚。
“后来呢?”白玉道。
陈丑奴摇头,那以后,他们再无一字交流。
微风吹拂榭外梧桐,树叶摩挲声哗然如雨下,陈丑奴低头,唇贴至白玉耳廓:“李兄刚刚同你说了什么?”
白玉全身蓦然电击一般,也不知是被他温热的气息所烫,还是因为心虚。
“你看到了?”可她分明记得当时他没有转头。
“余光看到的。”
“……”白玉无语,下巴搁至他肩上,小声道,“三哥给我说了一桩秘事。”
“嗯?”陈丑奴嗓音低哑。
白玉觉得有些痒,抬手想挠,却反被他趁势把手也抓了去,一时恼道:“说正事儿呢……”
陈丑奴不动:“嗯。”
白玉:“……”
到底拗不过,白玉和盘托出:“赵弗离开剑宗,嫁给无恶殿前任尊主乐华后,顾竟怒发冲冠,曾设计报复过她。”
陈丑奴果然受震动,缓缓坐直。
白玉趁势把小手抽出,戳了戳被他弄得滚烫的耳朵。
“如何报复的?”陈丑奴认真道。
白玉眼睫微垂,片刻道:“雇人迷*奸。”
陈丑奴神色一变。
白玉自知此事骇人听闻,刚刚她听李兰泽道来,亦是难以置信,而更令人悚然的是——
“那以后不久,她便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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