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承诺完,她的泪竟流得更凶了……
她反复强调以前的自己很糟,怕他后悔,给他反悔的机会。他在她决然离去后,也确乎有过一瞬间的悔恨,可是此刻……
“我不会后悔。”陈丑奴忽然又开口,声音笃定,“我知道你是谁。”
不是萍水相逢,一无所知,不是干柴烈火,一时意动。他很清楚她是屠戮剑宗的“大魔头”,清楚她曾在七星柱下被人辗转凌*辱,甚至也清楚她的所畏、所惧、所憎……然而这一次,他绝不后悔。
夜很深了,四下是湿冷的薄雾,白玉又淌下热泪,重新把人抱住。
“你等我,”她噙着泪笑起来,一字字道,“回去后,我给你做媳妇。”
“给你生儿育女,穿针引线……陪你听松涛,吹山风,看大雪……”
她把脸埋在他胸膛底下,声音瓮瓮的,像以前闹别扭时,躲在被褥里冲他发号施令,陈丑奴笑,把人搂着,温柔道:“好,我等你。”
***
时候确乎不早了,两人回屋休憩,临别前,陈丑奴道:“彤彤。”
白玉闻声回头,夜风悄寂,一盏小灯笼在彼此之间曳动。
陈丑奴微笑,道:“好梦。”
白玉也微笑,声儿暖暖:“好梦。”
说完要走,手攀上门时,又蓦然踅身。
陈丑奴推门,冷不丁手臂被人一拉,俯身时,面颊被人“吧唧”亲了一大口。
转头,灯晕昏黄,白玉媚眼如丝,霞飞双颊。
陈丑奴臂上筋一绷,不及动作,白玉溜开。
“梦里见。”她倚在门边,狡黠说完,推门进去了。
陈丑奴又喜又恼,恼完又笑,忽觉很傻气,忙又摸摸嘴把笑敛了。
***
这天夜里,白玉睡得很熟,次日醒来,已是晨光大亮。
早膳和昨天的晚膳一样,摆在小院里的六角亭内,两碟糕点,一盘胡饼。
白玉在屋里洗漱完后,走到院中来,李兰泽已坐在小亭里用膳。
扭头,陈丑奴的屋门依旧紧闭,白玉眨眨眼,想去敲敲,考虑到李兰泽在,又忍住了,径自走到亭里跟他打过招呼,挨着小石桌坐下。
“昨夜睡得可好?”白玉拿起一块桂花糕,寒暄。
李兰泽用方巾揩去手上糕渍,薄唇微动:“尚可。”
白玉狐疑,吃下一口糕,道:“夺剑的事,三哥可有什么打算?”
李兰泽摇头。
白玉略一沉吟,试探着开口:“李副庄主说,凌霄剑,是你从家里偷走的?”
李兰泽揩手的动作一顿,抬起的凤眸里掠过一丝不悦,随后又扬唇一笑。
“信吗?”他声音忽而散漫起来。
白玉自然就不信了。
严肃古板如老学究一样的人物,就算再看重她,恐怕也难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白玉又拿起一块雪白的芋头糕吃下,诚恳地摇头。
李兰泽微笑,道:“我跟父亲比剑,赌注是凌霄剑。”
白玉会意,又讶异:“你赢了?”
李兰泽睨她一眼,明显有些不满意她的质疑。
白玉舔舔嘴唇,忙恭维:“不愧是堂堂藏剑山庄的大公子。”
又在心里腹诽,明明是三哥凭本事拿走的剑,李仲川却不惜抹黑三哥,也要把一切罪名都扣到她头上来,可真真是小气又可恶……
一时间十分可惜那匹送他骑走的骏马。
李兰泽把方巾放回衣襟里,抬眸,白玉开始在啃胡饼了。她吃东西一直有个习惯,能咬多大口,就咬多大口,可那嘴巴又分明是个小小的,导致腮帮子总鼓胀得跟被人打肿了一样。
李兰泽哑然低笑,静静看她吃完,而后指指嘴角,示意她上面有渣滓。
白玉伸手去抹,没抹掉。
李兰泽道:“左边。”
白玉去抹,还是没抹掉。
李兰泽无奈,想了想,忽然起身,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抹过。
白玉一愣。
微风吹拂,他发丝间淡淡的气息扑面而来,泠然如将将融化的雪水……而拇指上的温度,缱绻细腻,便如那雪水里抽长的藤芽一般,沾上唇后,立刻开始滋蔓……
白玉抬手,摸住被他抚过的唇,便欲低头,余光里一黯。
侧目看去,六角亭外,树影横斜,陈丑奴默立在檐前那盏小灯笼下,脸戴面具,眸深如海。
作者有话要说: 丑奴:“???”
兰泽:“陈兄,你听我解释。”
丑奴:“我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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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迈近一大步啦,再迈就完结啦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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