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齐修远走到鱼尾边,垂眸凝视着那些受伤的人脸,在他的注视下,那些人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重新长出了皮肉与眼珠,一只只眼睛阴森森地与他对视。
他移开目光,望向人鱼:“你的自愈能力那么强,要想杀你,得动用我的能力才行,不知道你配不配得上我消耗的那些积分。”
说到这里,齐修远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玻璃瓶:“或者,只需要这个……”
人鱼看到了那只瓶子,脸上骤然浮现出本能的恐惧,浑身颤抖,几秒过后,她又似是克服了最初的想法,压抑着,让恐惧转为兴奋和渴望。
她一手抓住浴盆的边缘,尾巴用力向下一拍,身体瞬间腾空,张牙舞爪地朝齐修远扑了过去。
砰!
兽类的渴望永远表现得这么明显,人鱼的眼里只有那只瓶子,完全不顾周围的状况就冲了过去,站在旁边的白凌挑起眉,抡起手里的扳手,狠狠给了她脑袋一下。
人鱼狼狈地摔在地上,伸手朝瓶子的方向够着。
“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吗?”
齐修远抬起脚,踩在了人鱼的手背上,漆黑的眸子满溢冰凉。
被少年用那种目光盯着,人鱼总算是从刚才的狂热中清醒过来,她趴在地上沉默了片刻,声音嘶哑:“你们想知道白湖村的秘密吗?”
齐修远不说话,他拧开瓶盖,倒了些白糖在掌心,翻手洒在人鱼的后背上。
“啊啊啊啊——”
人鱼的后背布满水珠,糖粒撒进去融化成糖液,疯狂地腐蚀着人鱼的后背,留下一个巨大的孔洞。人鱼痛苦地尖叫起来,渐渐的,因为液体量的不足,腐蚀停止了,那个巨大的伤口仍在。
“哈……哈……好……”
人鱼狼狈地喘息着,等到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她仰起头,咧开嘴微笑:“那这样,我们就算是达成交易了。”
“不错,你得抓紧时间。”
齐修远看了一眼腕表:“我们进来已经有些时候了,不知道村长什么时候回来,你既然这么想着自杀,那如果不抓紧这个机会死掉的话,等我们离开,你就要面对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
人鱼蜷缩起手指,哑着嗓子道:“我的名字叫小凤,这不是我的本名,而是来自我们村的第一条人鱼,她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小凤从出生起下半身就很古怪,后来她长大了,下半身渐渐变成了鱼尾。老村长本来想要把她杀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
“村子里的人都觉得小凤是个怪物,疏远她,也疏远她的家,但后来忽然发生了一件事,让所有人对她转变了态度。”
“村长的老婆患上了肺痨,病重的时候只能每天躺在炕上咳嗽,后来就天天咳血。村医说,这个病治不了了,她只能等死。村子里就开始给她准备后事,坟地选好了,坑挖了,棺材打好了,碑也凿完了,可是忽然某一天,村长的老婆居然下地走路了。她不但跟没事人一样,模样还年轻了十几岁,原本是个眼角全是鱼尾纹的老妇,一下子变成了刚嫁给村长时的俏姑娘。”
“问起村长老婆,她说是她儿为了孝顺他,到白湖里给她抓了一条鱼回来,做了给她吃,她吃完了,不但病好了,还变年轻了。”
“这件事当时村子里的人都觉得稀奇,去问淮南,淮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村里人就觉得他是故意藏着,有些不高兴,却也不追问。”
“后来,村长的老娘,也就是淮南的奶奶出事了。老人家出门的时候摔断了腿,又连着发高烧,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村医也治不了。当时村里人围着老婆子,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让淮南再去抓一条鱼不就得了。”
“村长一听觉得有道理,把儿子拎了出来,让他去湖里抓鱼。老村长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孝子,老娘大过天,他就守在湖边,看淮南去抓,抓不着就往死里打,再扔回湖里,让他抓,抓不到就再打。”
“那个可怜的孩子几次都抓不到,被他爹在湖边揍了几次,一路拖着翻山回到家,扔到院子里,用在灶坑里烧红的炉钩烫,当时那孩子的惨叫声隔着几家都能听见。”
“后来实在熬不住,淮南就说了实话,说根本没有什么鱼,他给妈妈吃的鱼肉是从小凤的尾巴上割下来的。”
人鱼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你们也应该猜得出来。”
“自从知道小凤的鱼肉可以治病,让人年轻,她就变成了我们村子的药,哪家人有病了,或者老人岁数大了,就拿点钱、粮食或者几只鸡鸭去小凤家,把东西给她爸妈,她爸妈收了东西,走进屋里,几声杀猪般的惨叫过后,她妈就会出来,给你一个纸包,里面是带着血的鱼肉。”
“这种情况,一持续就是几年。”
“那时候,我还是个只有十几岁大的孩子,我身体弱,总是生病,吃过好几次小凤的鱼肉。我对小凤很好奇,有一次就偷偷溜进了她家的院子,蹭干净了屋后的玻璃,往里看。”
“小凤独自被关在偏房里,光着上半身,她的手、胳膊根、脖子、腰都被用麻绳绑住了,绳子末端吊在天花板上,她整个人也吊在半空,距离地面并不算远,一大半的尾巴还拖在地面上。”
“真的很神奇,过去了好几年,她的尾巴肉几乎被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吃过,从表面上看居然没有什么伤痕,还是完整的尾巴。”
“我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忽然,小凤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仰起头转过来,将脸冲向我。”
“她的脸上沾满了血迹,眼睛被挖掉了,鼻子被削平,就连嘴巴也是,被撕开,又用粗的红线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