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野完全不知道荣夏生这是跟谁学的。
在他心里, 他小叔叔纯得跟天山雪莲似的,说句情话都能要了命一样,现在竟然尺度变得这么大, 被下蛊了吗?
此刻的佟野就像是中了头彩还没回过神的愣头青, 被吻过的嘴唇发烫, 烧得慌。
荣夏生见他没反应,以为他不喜欢自己这样,突然就有点儿慌。
心虚不再去看对方,原本抱着佟野腰的手也缓缓放下。
干嘛呢?佟野一把抓住他的手, 拉着让他重新抱住自己,怎么还松开了呢?
荣夏生抬头看他。
不许放开我, 佟野说, 等会儿我拆礼物的时候你也得一直抱着我。
说完,佟野解开了圣诞老人系在腰间的白色腰带。
腰带掉在地上,然后是红色的柔软的上衣。
佟野说:完蛋了, 圣诞老人被我扒g了。
荣夏生曾经也有过关于性的幻想,但从来都是雾里看花,朦朦胧胧,不具体,不真实。
他并不沉迷于此, 也并无过多的兴趣,直到他被佟野拥抱着, 亲吻着,从水面到海底, 从山脚到云端。
他像是经历了火山喷发跟海底地震, 万物都在耳边啼鸣。
看得到的,看不到的, 摸得着的,摸不着的,尽数在脑中混沌成了一片,在很长的时间里,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佟野说:夏生,我太开心了。
那声音他很熟悉,但又好像很陌生。
很近,又好像很远。
他努力握住这句话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把它拉回眼前,反复打量。
你开心吗?佟野攥住他满是汗水的手,问,喜欢吗?
荣夏生说不出话,只能拼尽力气和他十指相扣。
这应该是开心喜欢的意思。
佟野这样理解,然后努力让他心爱的小叔叔更开心,更喜欢。
在过去的那一个多小时里,世间的一切都好像错了位。
人不是人,物不是物,景色也不再是景色。
灵魂脱离了身体,反复地进出,周围的家具变换了形态,像是都长出了眼睛在偷偷盯着他们看。
睁眼时一切都变得扭曲,唯独面前这人的脸看得清楚明白真切也真实。
荣夏生头脑昏昏地说:爱你。
换到佟野,他说出我也爱你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都听见。
鱼水之欢原来是这样的,难怪有人贪恋得什么都能舍弃。
荣夏生靠着佟野,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
没拉窗帘。
这很羞耻。
虽然知道两栋楼中间隔了很远,应该不会被人看见,但荣夏生还是觉得尴尬。
又下雪了哎。佟野抱着他,把脸贴在他脖颈,今年雪也太多了。
这里并不是最北方的城市,也并非每年都会有这么多这么大的雪,佟野说:你说在雪地里做是什么感觉啊?
荣夏生还没消汗,被他这么一问,顿时觉得特别冷。
他往佟野怀里凑了凑:小野,我想睡觉。
佟野笑了:睡,我抱着你睡。
俩人在荣夏生的卧室,今天这么一闹,佟野觉得自己以后就能彻底搬进这个房间了。
这间屋子到处都充斥着荣夏生的气味,是那种淡淡的书香气,有点凛冽又暗藏着温柔。
荣夏生的卧室不算太大,摆设简洁,唯独多了点儿的就是书。
书架满满登登,横板甚至都被书给压弯了。
还有些放不下的书就被他摞在一边,一排排,收拾得很整齐。
去洗洗再睡,荣夏生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真的被累着了,我要换个床单。
被弄湿的床单压在身下有些不舒服,荣夏生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佟野的怀里。
这是在撒娇?
佟野抿着嘴偷笑。
他太喜欢荣夏生对他撒娇了,把辛巴都给比了下去。
你有时候像一只粘人的小猫。佟野说,一撒娇就弄得我心里痒痒的。
荣夏生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埋头不吭声。
他专心听着佟野的心跳,砰砰砰,节奏明快,像是在演奏一首关于爱情的曲子。
恍惚间,荣夏生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就算让他死在这一刻他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以前总想着这一生不能碌碌无为,不能真的任由自己做众生中最平庸的一个,他要留下些什么,用他的文字给自己写一个传奇。
但现在,他突然没了那份执念,因为他的传奇已经写好了,就在佟野的心里。
没什么遗憾了,人世间最应该感受的爱他感受到了,最应该经历的爱情他经历了。
此刻的他,再没其他奢求了。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争取一下多活些年头,让他多品尝一下爱情的滋味。
甜也好,酸也罢,只要是佟野,他照单全收。
荣夏生趴在佟野怀里,忍不住轻声感叹了一句:我为什么这么爱你呢?
为什么?
因为佟野把他阴冷的世界撬开了一道裂痕,裹着明朗的阳光挤了进来。
他怀里抱着的不仅仅是他的爱,还是他的神。
荣夏生原本说要洗个澡换个床单再睡觉,结果说完就算了,俩人没一会儿就相拥着双双入睡。
等到荣夏生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擦黑,他翻了个身,只觉得身体某处疼得不行。
他小心地动了动,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甜蜜的负担。
负担就负担吧,反正也快活过了。
荣夏生听见屋里有动静,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发现佟野只穿着一条睡裤,在进进出出地搬东西。
你干嘛呢?荣夏生没戴眼镜,看得模模糊糊,对佟野说,帮我找一下眼镜。
平时他睡前都把眼镜放到床边的桌子上,今天是个意外,他的眼镜是佟野摘的,是佟野随手给放起来的。
佟野一听,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个跟你说个事儿,你别生气呗。
荣夏生怎么可能生他的气?
不管佟野做了什么,荣夏生觉得自己都应该不会生气。
你说。荣夏生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辛巴大概是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从客厅小跑着进来,蹬着小腿蹦到了他床上。
荣夏生眯着眼看着这一团毛绒绒的小家伙,低头浅笑着充满爱意地揉着它的小脑袋。
佟野说:夏生,那个你眼镜
佟野吞吞吐吐的,过了好半天才把眼镜递到了荣夏生手里。
荣夏生拿过来,还没戴上就笑了。
对不起嘛,佟野说,我当时太着急,就随手放在枕头边上了,然后就你知道的,咱俩那个过程有点儿激烈,我没注意,一巴掌给按碎了。
荣夏生是高度近视,没了眼镜日常生活都有困难。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被按碎的眼镜说:看来不得不出门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