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芳景比之其他宫室多了几分野趣,最外面甚至还有一栋茅草屋,遥遥看着颇为新奇。
沈轻稚一瞧就觉得喜欢,不过远远就看到一队金吾卫守在畅春芳景门口,她便没有过去。
沈轻稚循着琉璃灯,一路往前行去。
她穿过一片芦苇荡,绕过一处群芳园,最在小路镜头的摘星楼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成煜身穿玄黑披风,正仰头看着天上的满天星斗。
似是听到来者的脚步声,萧成煜低下头,遥遥向沈轻稚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似比那星光还要璀璨。
下一刻,高高站在摘星楼上的皇帝陛下冲她伸出手。
沈轻稚听不到他的声音,却隐约看到他的唇形。
他在对他说:“过来。”
————
身后的宫人都停在原地,只有戚小秋陪着沈轻稚上了摘星楼。
摘星楼约有三层楼高,沈轻稚近来天天早晚打拳炼体,体力比以前还要好,加上她能吃能睡,简直是容光焕发。
就连这五日的奔波都没让她疲惫不堪,三更半夜还出来逛园子,被萧成煜抓了个正着。
她两三步就爬上了三楼露台,一路快步来到萧成煜身边。
两个人就并肩站在摘星楼的观星台上,一起仰头看着天际的璀璨繁星。
秋日时节,天气晴好时,夜里的星星就会很美。
一闪一闪的星光遥遥挂在天际,似是璀璨的宝石,让人求而不得,却越发珍惜。
萧成煜听着身边绵长的呼吸声,心中的繁杂都一扫而空,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何,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不会有任何烦闷。
那些似乎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政事,那些令人头疼的困难,似乎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萧成煜眼眸里也亮起点点繁星,他对身边的沈轻稚道:“你如今体力倒是好了许多,一口气上三楼都不累。”
沈轻稚便轻声笑笑:“为了锻炼好身体早日开蒙学武,臣妾可是很努力的。”
萧成煜也忍不住笑起来。
沈轻稚眉眼弯弯,她同他并肩而立,一起看头顶上的同一片天。
两个人安静站了一会儿,萧成煜才道:“明日一定是个好天气。”
沈轻稚嗯了一声,道:“就是知道明日天气好,我才晚上出来逛行宫,想看看星空下的行宫是什么模样。”
萧成煜适才偏过头,看向沈轻稚娇俏的侧脸。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子在宫灯的照耀下璀璨多情,她就那样凝望着一望无际的星空,似乎已经被那行宫吸引了全部心神。
在她眼里,再也看不到身边人。
萧成煜呼吸一窒,突然不想让她的目光里失去自己的身影,他下意识伸出手,握住了沈轻稚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很热,很暖,也都很结实修长,并不柔软。
但他们的手就是那样契合,可以严丝合缝握在一起。
沈轻稚被他的动作吸引了心神,回过头来仰头看向他。
萧成煜重新被那双桃花眸子收入眼帘,心中跳跃不止,一股奇怪的喜悦充斥心间,令他整个人都有些飘忽。
他也不知为何,大约是月色正好,星光璀璨,他的理智和冷漠全都被晚风吹散,再也寻不到踪影。
他知道自己很奇怪,却并不相管束自己的心神。
他是皇帝,为何要管束自己呢?
萧成煜这么想着,突然冲沈轻稚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好似流星一晃而逝,但却灯火璀璨,让人清晰记在心里。
见他笑了,沈轻稚也忍不住跟着笑。
“陛下也喜欢这里?”沈轻稚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难得见陛下这样高兴。”
萧成煜被她晃得走了神,好半天才道:“是啊,很高兴。”
他有点舍不得松开手,就让她那么晃着,然后道:“少时总听宫人说,东安围场如何如何好,那时候我就心生向往,想来东安围场看看,我也想骑着马儿在草原上奔跑,想看一看苍茫的奉天山,想瞧一瞧清澈的无垠湖,不过最终都没了机会。”
“父皇不能来东安围场,故而之后的一十年光阴里,我都没能来过一次。”
“也就是这一十年,勋贵世家被早年间的门阀打压,门阀、文臣同武将三足而立,朝堂短暂平稳下来,但我知道是为何,只是因父皇无力再去旁顾幽云三州,即便北齐和大夏如何嚣张,他都没有心力再去夺回失地。”
萧成煜不知不觉就开始说起朝政来。
当了皇帝之后,他时常觉得很孤独,有许多话都无人可以倾诉,以前还能同父母说一说,现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自己藏在心里。
有些话同朝臣说,朝臣总会多想,他随便一句话,就能浮想联翩,想出千八百种意思来。
时间久了,萧成煜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同老师们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