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事繁多,临城还有百姓因为洪水无家可归,边关还有百姓因为战火而家破人亡,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今岁的丰年稻依旧没有成功,亩产只比两季稻多了百十来斤。”
“眼看秋日过去,冬日将至,雪灾、寒灾如何过?百姓积存够了过冬的粮食吗?他们有棉衣穿吗?这些,你们为官一方却不关心?”
朝堂上下,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吭声。
他们趁着皇帝年轻,趁着他尚且不能把控朝政,自要紧迫逼人,想要趁机夺得更多权势。
他们却忘了,这个新帝可是先帝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他人虽年轻,却也已监国临朝超过一载。
且他从来不会心软。
对自己的亲妈尚且如此,又哪里会因软弱无能而被逼迫争夺?
萧成煜淡淡道:“先有家,才有国。”
“若是百姓过不好日子,管你是什么国,都不会听你的,”萧成煜看着那些翰林院的大家们,声音越发冷肃,“书读得多了,更要知道礼义廉耻,更要知道百姓为先,更要知道……”
“更要知道争权夺利,欺压弱小的都是佞贼。”
佞贼这两个字就很重了。
下面的朝臣立时就站不住,纷纷跪了下去。
太极殿跪了一地人,萧成煜看也不看,只道:“你们先上表,一边只出一份折子,文渊阁一起汇同评议,最后上个折子给朕。”
“到时再议。”
萧成煜并没有完全拒绝,两边都给了机会,只看他们会不会争取。
说到这里,群臣自然磕头行礼:“是,臣谨遵圣谕。”
萧成煜垂下眼眸,把手中的茶碗嘭地放到长桌上。
“朕前日恭送母后去玉泉山中,不成想宫里便出了事,”萧成煜话锋一转,突然开始说后宫事,“朝廷更替,前朝后宫皆人心浮动,朕自也明白,不过……”
“不过,每个人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该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
“后宫中事,前朝不便细说,不过朕却知顺郡王近来不求上进,饱食终日,行为实在不端。”
萧成煜道:“长兄为父,父皇已龙御上宾,不能管教子女,朕作为长兄,自要替父皇管教弟妹。”
“传朕口谕,顺郡王学艺不精,不思进取,着闭门思过一月,罚俸半年,待其改过自新,再做褒奖。”
萧成煜一口气说完,再一转话锋:“今日可还有其他政事?”
朝臣们依旧跪在原地,此刻无人吭声,只有张节恒弯腰行礼:“陛下,政事已毕。”
萧成煜便果断起身,大袖一挥:“散朝。”
今日朝上萧成煜罚了顺郡王,自不可能毫无风声,不过半个时辰就传进沈轻稚的耳朵里。
沈轻稚还未来得及惊讶,钱三喜便快步进了景玉宫:“娘娘,陛下又发了旨意。”
沈轻稚挑眉:“说。”
钱三喜面上多了几分喜色,道:“娘娘,陛下因和嫔娘娘扰乱宫事,罚和嫔娘娘闭门思过三月,罚俸一年,命其改过自新,若三月还不改,便夺其和嫔封号,另行再议。”
“另外,陛下以德太妃娘娘年事已高为由,夺其管宫之权,命其好好荣养,身体要紧。”
沈轻稚忍不住笑出声。
“这下德太妃娘娘怕是要气疯了。”
第46章
钱三喜看沈轻稚高兴,他自也很是高兴,便道:“娘娘,还有好事呢。”
沈轻稚挑眉看向钱三喜:“还有?”
钱三喜凑上前来,低声道:“娘娘,这个好事陛下还未下旨,不过小的已经听简公公说了,他让小的好好给娘娘准备准备,八月末咱们好随陛下去东安围场,陛下要如期行秋狩。”
沈轻稚眼睛一亮,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了。
“当真?”
钱三喜道:“自是当真,简公公就是糊弄小的,也不能糊弄娘娘啊。”
这倒是了,看来今年无论宫中什么情形,萧成煜都一定要去东安围场秋狩。
原这也是大楚皇室的惯例,只是先帝身体不康,不说骑马打猎了,就是连宫门都出不去,故而这一祖制已经形同虚设,多年未举。
时间久了,如苏氏所代表的勋贵不可能没有意见。毕竟开国之初,就是这些勋贵们跟高祖皇帝出生入死,才得大楚这繁华盛世,新人换旧人,谁都不会高兴。
如今大楚重文,虽未轻武,但每年少了这秋狩春猎的祖制,必然会让武臣式微,难怪朝堂之上,文臣之间的党争越发激烈。
现在却不同,萧成煜年富力强,自要把秋狩重新安排上。
秋狩一来,那么勋贵所代表的武将们便又有表现机会了。也意味者他们也即将加入前朝的大漩涡中,成为天佑年的另一支力量。
如今朝堂已经够乱的了,萧成煜却还嫌不够乱,非要把勋贵也拉扯进来,让所有人都卷入暴风之中。
沈轻稚心中感叹,萧成煜这个被先帝细心教导出来的储君,可比厉铭浩强得太多,若非夏国皇子皆被厉铭浩害死,厉铭浩当真不够看。
他能成为绝对的君主,只因他手段够狠,也够残酷,只要他不在乎史书上的口诛笔伐,他就可以肆意妄为,成为独一无二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