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腹黑首辅的心尖宠> 作品相关 (8)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作品相关 (8)(2 / 2)

谢云诀揉了揉她的头:“当心点,伤口别又裂开了。”


沐沉夕正要逞英雄,忽然眉头一皱,松开了谢云诀,转身要走。谢云诀眯起了眼睛,扯住了她,低头一瞧,伤口果然是裂开了,隔着纱布渗出了血来。


眼看着谢云诀就要发作,沐沉夕立刻在一旁的藤椅上躺平,撩起了肚皮。


这一副狗子求揉肚皮的姿态,让谢云诀又好气又好笑。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重新替她包扎。


洞房是不敢再折腾她了,清理了身上的血污之后,谢云诀便抱着她回去就寝了。


盖上被子的时候,她还是贼心不死。好几次探着脑袋开口:“云郎,我想——”


“你不想!”


“我——唔——”她的话被吞没在他的唇齿间。


几次三番下来,沐沉夕才安生了下来。她将头埋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噗嗤笑出了声。


她怎么那么傻?明明谢云诀后来收下了她的定情信物,她却毫无知觉,甚至没往这方面去想。


原来他早就......


谢云诀耳边听着她嗤嗤的笑声,嘴角也浮起了笑意。


今日她说要与他洞房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她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简单,直接。一切的心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摆在他眼前。


原来,什么都未曾改变......


----------------------


鹿苑今日内外布防十分严密。桑落一早便严阵以待,守在了围猎场的关卡口,只是总是忍不住打喷嚏。


禁军教头楚越路过他身边时,关切道:“桑二,身体不适?”


“没事儿,吹了点风。”


“若是坚持不住,我找人替你顶上。你回去歇歇。”


“染了点风寒罢了,无妨。”


楚越忽然看着远处:“郡主和姑爷来了。”


桑落瞥了楚越一眼:“你倒是叫姑爷叫得顺口。”


“这不是郡主去雍关之前,咱们私底下就这么叫了么?”楚越一脸不解。


“可他那时——”


“他已经是郡主的夫君了,你还想不想姑爷待她好?”


桑落怔了怔,回过味来。他瞧着沐沉夕和谢云诀交缠在一起的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沐沉夕今日穿的是一袭红衣,眉心还缀了红色的花钿。比起那日粉色的襦裙,今日这浓烈的红妆更加适合她,几乎让人瞧上一眼就无法挪开眼睛。


猎场的中央已经有不少仆人牵着马候着,陆陆续续有世家公子骑上了马,跃跃欲试搭弓瞄准了靶子。


大臣们也都三三两两各自凑在一处低声交谈。沐沉夕和谢云诀正要走上一旁的看台,身后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她一转头,便瞧见凌彦,许笃诚和表哥皆是窄袖骑装,手里还拿着马鞭快步走来。


三人行了礼,凌彦便激动地搓着手:“郡主,许久未见你骑马了。今日你可是要大杀四方?”


☆、皇上


沐沉夕小鸟依人地轻轻靠着谢云诀, 扭捏道:“胡说什么,大杀四方是你们男子的事。我要谨守妇道,在此处等着夫君满载而归。”


凌彦的神情仿佛是吞了一只苍蝇。


他可还记得, 楚教头第一次带他们来围猎。凌彦没骑过马,磨磨蹭蹭不敢上前。


沐沉夕插着腰凶他:“男子汉大丈夫, 别娘们儿唧唧的,骑个马而已。大不了摔断脖子,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是何等豪气干云。


如今眼前这个人是谁?


事实上, 沐沉夕也是心痒难耐,恨不得扬鞭策马,让这群长安城孱弱的男子瞧一瞧, 什么才叫骑射。


然而清晨换骑装之时, 谢云诀却坚决不允。她原是要据理力争的, 但谢云诀说, 若是今日她乖乖养伤, 便和她洞房。


沐沉夕没出息地妥协了。


这让她见到楚越和桑落之时,心生愧疚。他们以前都觉得她以后成了婚,在家中一定是地位卓然,说一不二。如今实在是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沐沉夕没去管凌彦异样的目光, 转身替谢云诀整理了一下衣衫,软软糯糯道:“狩不狩到猎物都不重要,小心林子里的野兽,别伤到了自己。”


“嗯。”谢云诀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凌彦汗毛倒竖,方才那温柔的声音, 真是沐沉夕发出来的么?


下一刻,她看向他们,温柔的神情不见了。


“凌彦,今晚篝火烧烤,你去猎头野猪回来。”


“怎么谢大人就是别伤到自己,我就得冒着危险去猎野猪?”


“你以前不是说,为了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么?我都不要你刀山火海了,只是猎头野猪,如今也不肯?”


凌彦听出了沐沉夕语气里的威胁,身子抖了抖:“肯,肯,郡主想要,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猎一头回来。”


一旁许笃诚嗔怪道:“郡主欺人太甚,若是凌兄在林子里被野猪拱了,该如何是好?”


“那只能感慨一句,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了。”沐沉夕笑道,“到时候我夫君为你些悼亡诗。此等殊荣,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呸呸呸,不要胡说。我凌彦才不会被野猪拱死!”他说着扭头便气呼呼地走了。


沐沉夕忍俊不禁,谢云诀无奈道:“猎野猪也是很危险的。”


“我逗他的,凌彦那胆子,家猪都不敢靠近,不会真去猎的。”


谢云诀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乖乖留在此处,不许乱跑,等我回来。”


沐沉夕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目送他远去。


她走向看台,这看台分成了一个个的隔间,有珠帘分隔。若是想要聚在一处,支起珠帘便可。


皇上所处的是正中央,沐沉夕被安排在了他右侧下方的隔间内。


陛下还未到,但王诗嫣等人已经到了。她们三三俩俩聚在一处,原本还在谈论着什么,见沐沉夕到来,不由得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以往她们都是在看台上看着沐沉夕纵马扬鞭,那时候她借着沐沉念的身份,着实抢走了长安不少少年郎的风头。


今日她在叮咛和丝萝的陪伴下坐在看台上,倒是引得不少人频频回顾。


裴君越也远远瞧见了她,骑着马一溜小跑来到了看台下。原本还有些松懈的世家贵女们见有男子来,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衫端坐着。


裴君越来到看台下。他如今是储君,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自然也注意到看台上一袭红衣的女子。


沐沉夕以前也喜欢穿红衣,热烈张扬,因而一见到这身衣裳,认识她的人便立刻知道是她。此前只听闻她回来了,此次果真见到,才敢确认。


裴君越勒马,冲她挥了挥手。


沐沉夕仿佛被席子给黏住了,一动不动,坐姿还异常乖巧。毕竟远处谢云诀也在看她,她要好好表现。


“沉夕——今日是你生辰,一会儿狩猎,可有什么想猎回来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你想。”


沐沉夕的目光落在看台下方裴君越的身上:“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我想要,自己猎不到么?”


“你——”裴君越气结,“不识好歹!”


耳边传来了阵阵嗤笑声。孟颜几人冷眼瞧着,忍不住偷笑。沐沉夕如此不给太子颜面,定然会遭到他的厌弃。


“我一向如此。”


裴君越掉转马头走了几步远,又勒住了马瞧着她:“听闻今日若是拔得头筹,会赏赐黄金千两。不如我拔了那头筹,赠你当生辰的贺礼。”


沐沉夕闻言,咧嘴笑了起来:“两全其美,自然是好。”


“财迷。”裴君越嗔怪了一句,嘴角却扬了起来,转身纵马离去。


沐沉夕瞧向远处,耳边听到孟颜轻声道:“首辅大人可真是鹤立鸡群。”


齐飞鸾嗤笑:“你这话是说旁人都是鸡么?包括方才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也是英武不凡,只是与谢公子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些。”


齐飞鸾撇了撇嘴:“逊不逊色我不晓得,但太子殿下瞧沐氏的眼神,诗嫣,你不觉得有些不妥么?”


一向不表明立场的王诗嫣,此刻也应了一声:“唔。”


孟颜冷哼道:“她一个有夫之妇难道还敢勾引太子殿下不成?”


“只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齐飞鸾的目光落在了沐沉夕的身上。


沐沉夕有些无奈,谁让她耳力太好,闲话总是能一字不落地听进去。


她回头瞥了几人一眼,正对上齐飞鸾的目光。齐飞鸾心虚地躲闪了开来。


沐沉夕没有理会,齐飞鸾的心却噗通噗通跳得剧烈,许久才平息下来。


只一个眼神,就让她想起了她及笄那年的秋日。她在家中待得无趣,缠着兄长带她一同秋狩。


那时世家子弟都入了太学,因为有射御两科,恰逢秋狩。陛下有心考验,便让他们一同参与了骑射和围猎的比赛。


也是这样一个清晨,她坐在看台上兴致勃勃瞧着长安的世家公子们鲜衣怒马,跃跃欲试。


人群之中,她也瞧见了沐沉夕。只觉得她身形纤细瘦弱,站在谢云诀的身边愈发显得娇小。


起初她心下很不屑,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这唇红齿白又有些女里女气的小公子出糗。


可当沐沉夕纵身上马,那一瞬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整个猎场上,只余下她一人肆意散发着光芒。


奔跑的烈马之上,百步之外,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绕场十圈,百余支箭射1完,其他人还在奋力追赶。沐沉夕已经优哉游哉骑着马一路小跑,来到看台前。嘴里还叼着一根草,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隔着看台的栏杆,陛下嘱托了她几句。齐飞鸾正巧站在栏杆旁,偷眼去瞧她。


只觉得离进了看,她的眉眼十分精致,双唇殷红。相较起来,其他的少年郎都显得十分粗糙。


偏偏长着这样一张精致的脸,她的周身却散发着长安贵公子们所没有的野性。


就在齐飞鸾看得入迷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叫。


也不知是谁,失了准头,流矢破空而来。眼看着就要刺中齐飞鸾,她花容失色却躲闪不开。


她两腿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可是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当她睁开眼,就看到沐沉夕半蹲在她眼前的栏杆上,一只手握着栏杆,一只手握着箭,正居高临下瞧着她。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她的呼吸扑在了她的脸上。灼热中还带着些许清香。


齐飞鸾忘记了害怕,只是失神地看着她寒星般的眼眸。


“小美人儿,吓着了吧?”


齐飞鸾轻轻点了点头。她丢了箭,捏了捏她的脸:“别怕,我替你教训那不长眼的家伙。”说罢转身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马背上,纵马扬鞭远去。


齐飞鸾的心噗通噗通乱跳,全然忘了,自己方才似乎是被轻薄了一下。


而此时此刻,她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沐沉夕没有觉察到齐飞鸾的目光,因为远处皇上的龙撵正由远及近而来。


她回长安许久,虽被封为郡主,却并未前去御前谢恩。不是她不懂规矩,而是她不知该以何种态度与他相处。


要说恨,她也知爹娘的死,其中必有隐情。可要说不恨,旨意是陛下御笔朱批的。为天下,她不能寻他复仇。可为了爹娘,她也绝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


皇上的仪架一到,随行前往的官员和世家公子们便纷纷上前来。


沐沉夕和一众贵女们福身施礼。她低着头,目之所及是一双黑色的皂靴,上面有暗色的龙纹。


在龙椅上坐定,皇上抬了抬手:“都平身吧。”


沐沉夕直起身,转头瞧了眼看台下方不远处的谢云诀。这看台的高度并不算太高,沐沉夕站直了,正好和谢云诀骑马的高度平齐。


皇上扫了眼四下,目光终于落在了沐沉夕的身上:“今日是定安郡主生辰,恰逢秋狩。秋高气爽,又是吃烤肉的好日子,你们一会儿去林中狩猎,可要多猎些野味回来,为定安郡主贺寿。”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定安,你过来。”


沐沉夕瞧了他一眼,款步上前。


皇上抬了抬手,一旁的公公捧来了一只小匣子:“往年你生辰,朕都会为你备下生辰礼,今年也不例外。”


“臣女谢过陛下赏赐。”


沐沉夕的声音冰冷而疏离,她依旧没有抬头,双手接过了那匣子,便再不做声。


“不打开瞧瞧么?”


沐沉夕低头打开了那匣子,是一枚玉牌。


“这是随时出入禁宫的玉牌,以后你想入宫,随时都可以来。”


这要是以前,沐沉夕肯定脱口而出——鸡肋。她想进禁宫,哪里需要这玉牌?想潜入并非难事。


可如今,沐沉夕只是默默将玉牌收了起来,低着头依旧不看他。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今日赛马和骑射,若是准备好了,便开始吧。”


皇命一下,鼓声四起。谢云诀翻身上了马,沐沉夕也告了退,走到栏杆旁。


他驻足停留了片刻,沐沉夕探身将手中的帕子塞入了他的怀中,低声道:“你当心些齐飞恒。”


谢云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不必担忧。”说罢纵马而去。


而不远处的齐飞恒瞧着沐沉夕,心下暗喜。以他对她的了解,若不是真的伤重,一定会亲自下场围猎。如今却坐在看台上,还穿了红衣,怕是要掩饰自己的伤。


沐沉夕退回自己的隔间,有宫人奉上了茶点。她尝了几口,忽然皇上身边新进红人万公公掀开珠帘探身进来。


他恭敬地行了礼:“定安郡主有礼,陛下召郡主前去。”


沐沉夕挑眉看了万公公一眼:“烦请公公回禀陛下,定安腿抽了筋,走不动路。”


王公公为难地瞧着她,见她全然不想起身的模样,犹豫良久,还是硬着头皮去回话了。


王诗嫣几人自然也听见了,不由得暗自咋舌,却什么话也不敢说。


沐沉夕的目光锁定在远处谢云诀的身上。现在正在赛马,她原以为谢云诀的骑术寻常,可鼓声一响,他便一骑绝尘。将几乎所有人都远远甩在了身后,只有裴君越紧咬着不放。


她正惊叹于谢云诀的深藏不露,耳边忽然传来了珠帘掀开的声音。


她抬起头,正对上皇上微愠的眼眸。


她移开了目光,皇上负手站着,垂眸瞧着她。万公公知道看眼色,将周围伺候的宫人都带了下去。


其他人也只能隔着珠帘偷眼窥伺里面的情形。人人都想知道,皇上如今对沐沉夕是何态度。


“几年不在长安,规矩都忘了么?朕来此,你站也不站一下?”


“腿抽筋了。”


“站不起来,总该请朕落座吧?”


“庙小,容不下尊神。”


皇上气结,径直走向沐沉夕,便要坐在她身旁的席上。还没落座,沐沉夕眼疾手快抽走了席子,挑眉看着他。


她如此挑衅,皇上后槽牙咬了又咬:“席子放下!”


沐沉夕非但没放下,还卷了起来压在腿下。


这举动气得皇上胡子都竖了起来,大步上前想将她拎起来。然而沐沉夕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小丫头片子,定海神针似的稳稳坐着。


皇上也不再同她客气,抓起桌上的酒杯泼向了她。沐沉夕一把抽出一只盘子,准确挡住,泼出去的酒又溅在了皇上的衣袍上。


她正要将盘子放下,皇上忽然抬起脚,用力一踹,沐沉夕起身躲闪。但这地方太小,施展不开,被桌角绊了一下,趔趄着倒在地上。


等她直起身,席子已经被铺展开,皇上稳稳落座,甚至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


沐沉夕哼哼了一声,从桌子下面抽出腿来要走。胳膊却被一把扯住,摔落在皇上的身旁。


“不是说腿抽筋么,那就坐好了!”


“我好了,就是坐久了腿麻,起来走走。”沐沉夕没好气地挣扎了起来。


皇上眯起了眼睛,瞧着她起身要往外走,不疾不徐道:“今日是你生辰,你说朕要不要为谢府添点喜事?”


沐沉夕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


“听闻谢府刚刚少了个妾室,朕也舍不得你辛苦,不如赐给谢府一些美人,让她们替你分忧,你看如何?”


话音刚落,沐沉夕已经一屁股坐了下来,只是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皇上的心情总算了好转了些,他压低了声音:“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夕儿,你给朕一些颜面。”


“陛下的颜面哪里需要我给。若是觉得我忤逆不肖,大不了一道圣旨,拖去午门再来上一刀。”


“你——你以为朕不敢么?”


“陛下自然是敢。”


皇上的拳头紧了又紧,良久叹了口气:“朕舍不得。”


他这般惺惺作态,让沐沉夕觉得十分不适。什么叫舍不得?当初那么热络地与她爹爹称兄道弟,朝堂上她爹爹又为他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到最后还不是被他一道圣旨下令斩了首。


要说他舍不得杀她,她还真是不信。不过是忌惮雍关城的大军罢了。回想起来,身边这位九五之尊的一生,都在权力的斗争中苦苦挣扎。


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步步为营,在雍关城拼死立下了战功,终于登上了权力的巅峰。


谁承想,皇权在手,却发现四大世家早已经把控了整个朝堂内外。他初登大宝,手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孤立无援之下,想到了沐沉夕的父亲。


沐澄钧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地位,如同拯救唐国的战神。那般威望之下,前任丞相辞官归老之后,他成了不二的人选。


沐沉夕知道,爹爹之所以愿意接受丞相之位,是因为她姑姑的一封家书。


姑姑说,将军战场杀敌,可解唐国一时危难。但如今朝廷积弊已久陈腐不堪,百姓水深火热,即将病入膏肓。若想让金国再不敢来犯,必须让唐国真正强大起来。唯有丞相一职,统领百官,锐意革新,造福百姓,才是长久之道。


沐澄钧拿着那封家书,心中思虑了许久。沐沉夕记得,她娘亲是不愿意回来的。娘亲说,长安那样的地方,吃起人来,连骨头都吐不出来。


家国两难全,那晚,沐澄钧辗转难眠。起身披着衣裳去了门外,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坐了很久。


沐沉夕夜里听到叹息声,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地进了院子。便看到爹爹正捏着那封家书,抬头看夜空中那一轮明月孤悬。


她走过去钻进了爹爹的怀中。沐澄钧轻轻抚摸着她小小的脑袋,轻声问:“夕儿,你想不想回长安看你弟弟?”


“想啊。”她抬头瞧着他,“是要回去省亲了么?”


他摇了摇头:“是要离开雍关,以后都住在长安了。”


沐沉夕抱着他:“爹娘在哪里,我就去哪里。都一样的。”


“可是长安...也是九死一生,你怕么?”


“我不怕。爹爹是大英雄,我也不能软弱胆小。贪生怕死算不得好汉。”


“是啊,贪生怕死算什么好汉。金国一次又一次来犯,便是觉得我唐国积弱已久。若不能根除,只怕终我一生,都无法消弭战事。”


“所以爹爹,你是要回长安打仗了么?”


沐澄钧笑了起来:“是,在长安的仗比起雍关可要难多了。”


沐沉夕小小的手握住了爹爹的手指:“我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我和爹爹一起打赢这场仗!”


“好。爹爹等你。”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许多的老茧。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带领着兵马冲杀敌阵的时候,也能让金国人闻风丧胆。


可终究,还是太迟了。


她爹爹一生为的是唐国的百姓,皇上为的却是他的权位。目的一致之时,尚且能并肩同行。可一旦有了冲突,牺牲旁人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


如今他对她,应该半是愧疚半是忌惮。


“夕儿,朕也知你意难平。但木已成舟,你现在回来了,不如放下过去。让朕来补偿你。”


沐沉夕很想问他,要怎么补偿她?他能把她的爹娘还回来吗?


他瞧着她低头沉默的模样,也知道即便他坐拥天下,也无法弥补她了。沐沉夕想要的东西,他给不了。


只是他还是想让她知道,至少他待她一如从前。


沐沉夕沉默了许久,久到皇上以为她不会开口之时。她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好啊。陛下想要补偿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只要朕能给的,都可以。”


沐沉夕将手伸进了袖子里,哗啦啦抽出了一条素色的白炼,足足抽了四五次,才彻底抽出来。上满密密麻麻,一条条写的全是字。


皇上接过来一瞧,两眼有些发黑。


这家伙是早就想好了要什么,列了而这么长,怕是要将他掏空。


沐沉夕确实早就攒着一股劲要敲陛下一笔竹杠子,而且敲得心安理得。


皇上眯起眼睛一条条看下去,脸色仿佛刚刚吞下一只苍蝇,眉头紧锁。


“君无戏言。”沐沉夕提醒道。


☆、告白(捉虫)


皇上的心头在滴血:“朕...朕都允你便是了。”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肥羊, 还巴巴地把自己送到了别人的屠刀下。


但割肉也就割肉了,她肯要,说明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皇上心中也有些感慨, 这丫头到底是长大了。


若是换做以前,她那么冲动莽撞, 他断然不敢近前来。只怕不等他来求和,她就提着刀剑来皇宫索命了。


沐沉夕看着远处谢云诀拔下了头筹, 裴君越得了第二, 垂头丧气地策马归来。


忽然对身旁的陛下道:“那年我离开长安,走得匆忙,有件事倒是忘了同陛下说。”


“何事?”皇上还在专心研究她那白练上的单子, 里面甚至还有“龙须一绺”, 简直...简直是胆大包天!


“孟子安此人并非好色之徒, 当初害死的女子相貌不过中上。我回雍关想了许久, 忽然记起, 有一日去姑姑宫中玩闹,无意中打翻了一碗药。”


皇上的手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沐沉夕:“阿翡身体一向不好,常年喝药, 打翻了药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来我无意中又闻到了姑姑药碗里同样的味道,在两个地方。一处是谢府,另一处在锦华殿。”


皇上的神情一滞:“是...是什么药?”


“让女人永远无法生子的药。”


他的拳头紧了起来。沐沉夕还记得那几年,人人都说姑姑宠冠六宫。皇上也确实常去她的宫中,那段时间几乎不往别的宫跑。


姑姑还曾对她说过, 陛下一心盼着她能生个小皇子。那时候沐沉夕还不以为然,觉得皇上也太贪心了,都有那么多皇子了,甚至很多像裴君越一般,他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要生?


但姑姑说,她若是有了孩子和旁人不一样的。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她那时只是甜甜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沐沉夕问过长公主,她也是满眼笑意:“和喜欢的人生的孩子,自然是和旁人不同。皇兄生性凉薄,对待后宫嫔妃鲜少动心,仅存的一些情意,全都给了你姑姑。”


那时候她还是不明白,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能和那些妃嫔诞下子嗣?如果是喜欢,为什么姑姑也时常皱眉不展。


哪怕是宠冠六宫,也常常是期盼着皇上的宠幸,却也经常失望落空,孤枕难眠。


但沐沉夕知道,哪怕他再凉薄,对她姑姑也存了些许真心。哪怕只有一点,就足够他追查下去。


谢云诀纵马而来,手中还握着一只玉牌。那是拔得头筹之后的信物,凭借这信物可以领千两黄金。


沐沉夕起身上前,他伸手将玉牌递到了她面前:“以后想要的东西,我替你赢回来,不需劳烦旁人。”


她接过玉牌,指尖勾住了他的手指,嘴角咧开:“你方才欺负他们欺负得有些厉害了。”


“可...可不是么。”打马赶来的凌彦喘着粗气,“本以为郡主不出手,我还有机会争一争,毕竟是...是那么多黄金。”他幽怨地瞧了谢云诀一眼,酸溜溜道,“谢大人也真是深藏不露,以前怎么没发现?”


沐沉夕得意道:“这就叫扮猪吃老虎。”


话音落下,凌彦没绷住,噗嗤一口笑了出来。


沐沉夕回味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骂了谢云诀是猪。谢云诀倒也不恼,只是默默留下一句:“后日回府,将新编纂的《辞书》抄写三遍。”


凌彦笑得很厉害了,没想到沐沉夕都离开太学多年了,还躲不过抄书的命运。


谢云诀扫了眼凌彦:“大理寺积了十年的旧案,限你一个月内全数处理完。”


凌彦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眼中泪花闪闪。他和沐沉夕四目相对,顿时产生了些许惺惺相惜之感。


远处齐飞恒也在看着沐沉夕,今日她并未上场。看来虽是捡回一条命,却还是受了伤。浓妆艳抹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苍白的气色罢了。


计划还是可以如常进行......


骑射结束,皇上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上,对表现上佳的少年们予以赞许和赏赐。但所有人都看得出,陛下有些心不在焉。


沐氏那位遗孤不知说了什么,让陛下如此失态。大臣们心里犯着嘀咕,揣测纷纷。


而沐沉夕,就像是在河边投石子的顽童,对于自己掀起的层层涟漪似乎毫无察觉。


晌午前,骑射完毕的少年们便骑着马一起去了远处的山林之中捕猎。


沐沉夕看不到谢云诀,百无聊赖地寻了一处僻静之所小憩。为免旁人打扰,她特意寻了一株高大茂盛的树,在树杈上惬意地闭着眼睛吹着风。


斑驳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


她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沐沉夕没有动,不一会儿下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那略有些尖锐的嗓音,一听便知是孟颜的。


“打听到了没有?太子殿下真是在昭阳殿?”


“千真万确,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女亲口所说。”


“那今晚...”


“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阻拦。”


沐沉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来这太子妃之位还是有人觊觎的。她简直想半夜拉着谢云诀趴在房顶看热闹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孟颜走后,沐沉夕便继续小憩。


忽然,耳边掠过一阵风声。她警觉地睁开眼,只见风裳摇摇晃晃地自屋舍上翻过来,蹲在墙头:


“师父,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暗中保护谢公子么,可进了林子没多久,就迷路了。”


“迷路了还能出来?”


“后来我半途遇上了一个相貌十分俊俏的公子,生的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端正,秀气中又不失刚毅——”


“打住打住,先别犯花痴了。你遇上他,然后呢?”


“然后我就暗中保护他。”


沐沉夕揉了揉眉心,这丫头片子也太不靠谱了。


“结果发现有一群黑衣人藏了起来,大概跟之前抓我的那些是一伙人。我又打不过,也不敢提醒他,就只好继续藏着。”


“后来呢?”


“黑衣人好像没想拿他怎么样,继续想蹲守谢公子。我可牢记着你的嘱托,于是也在那附近候着。没过多久,那俊俏公子忽然惨叫了一声。你猜怎么着?”


这要不是自己收的徒弟,沐沉夕真想把她从墙头踢下去:“你倒是快说啊。”


“他被一头野猪追着狂奔,那速度,啧啧啧,屁股着了火也不过如此了。”


沐沉夕眼皮子一跳,想起自己今早对凌彦说的话。不会这么灵验吧?


“幸好地上有个陷阱,他一脚踩空掉进了陷阱,野猪不敢跳下去,就跑了。”


“这叫幸好吗?!”沐沉夕无奈,她自树上跃下,“你这事只告诉了我?”


“那我这身份,告诉旁人,不等我开口就被拖去出斩了。”


“罢了罢了,你先去那边候着,见机行事。我去通知楚越。”她说着抛给了她一个信号烟,“若是需要我过去,燃了这个烟。”


“怎么燃?”


“火折子。”


风裳两手一摊,沐沉夕终于忍不住跃上墙头,一脚将她踢了下去:“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出去别说是我的徒儿。”


风裳揉着屁股哭丧着脸,不敢反驳。沐沉夕将身上的火折子塞给了她,便去了围猎场。


楚越正在御前候着,皇上虽然回行宫休息了,但他却不能擅离职守。于是她走上看台,迅速来到楚越身边,将林子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楚越。


他颔首道:“末将这就派人去林中救援。”说罢匆匆带兵前去。


沐沉夕原是想在看台候着,大臣们休息完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她。


忽然,远处一人,一袭黑衣纵马而来。沐沉夕看着这身形眼熟,待近前才发现是夜晓。


她心下突突跳了跳,快步走到阑干旁。夜晓疾驰而来,在看台前勒马,喘着粗气。


“你怎么不在夫君身边保护?”


“夫人,属下...属下和公子走散了,遍寻不着,只能回来请求救兵了。”


沐沉夕眼皮子直跳,这救兵都去寻凌彦了。她当机立断,一个唿哨。不一会儿,一匹白马飞跑而来。


这是沐沉夕在雍关时骑的马,今日是她生辰,太子特意让人从边关带回来送她的。


这的卢马乃是千里马,作战时带着她冲杀敌阵,十分英勇。


原本它今日被关在马厩里,悠闲得吃着草料。忽然听到了唿哨,立刻挣脱了开来,不顾马夫的阻拦冲了过来。


四下的目光都落在沐沉夕身上。


只见看台上一袭红衣的女子正立在栏杆上,这么高的栏杆,跳下去只怕要摔断腿,看得人心惊肉跳。


但她站的很稳,的卢马飞跑而来,绕着看台路过她眼前之时,她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沐沉夕抓住缰绳,扬鞭策马。


红衣如火,骑在一


请收藏:https://m.biquxx.com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