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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糖(三)(1 / 2)

噗通,噗通。


车里开着空调,四面窗户都关得严实,密闭空间内,温舒唯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又开始加快。那股子心慌意乱,头脑发热,连带着手掌心都出汗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她眼睛微微瞪大,看着身旁的沈寂,一时没接话。


沈寂单手捏着草莓蛋糕的一头把东西递过来,见她呆呆不动,挑了下眉:“不喜欢这个口味?”


“……不是。谢谢。”温舒唯回过神,有些机械化地伸手接过那块蛋糕,低头,静默,捏住蛋糕包装壳的细白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紧到骨节处泛起青白,“你……”


姑娘话到嘴边似乎犹豫,又顿住,半晌不继续下文。


沈寂垂着眼睛看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温舒唯整个人刚好笼在光里,唇轻咬,脑袋几乎埋进胸口。一张小脸儿红红的,连白嫩可爱的耳垂都泛起娇媚动人的浅粉色。


晨光熹微柔和,沈寂盯着她的侧颜,轮廓温柔,光洁无暇,浓密额睫毛随她眼帘开合的动作扇啊扇,羽毛似的,撩拨得他心里发痒。


沈寂直勾勾地瞧了她好一会儿,脸色平静,出声,嗓音低得有点发哑。他道:“想说什么。”


这回,温舒唯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稍显圆润的脸蛋儿小金鱼似的鼓了鼓,随后,仿佛是下定极大决心般转过脑袋,抬眼看向他,眸子乌黑分明,让光一照,仿佛蒙着一层与生俱来的楚楚薄雾。


两道视线在空气里交汇。


温舒唯沉吟片刻,道:“沈寂。”


不是沈队,不是沈同学,而是直呼他全名。莫名便带上几分郑重其事的味道。


沈寂眸色骤深几分,“嗯。”


“你是不是,”她嗫嚅着,拿蛋糕的两只手掌心湿湿的,无意识地被汗浸透。不确定地轻声开口,试探道:“对我有点儿意思?”


温舒唯自幼便不是一个向往“爱情”的人。


事实上,她自懂事开始,便不对“爱情”二字抱任何幻想。


在温舒唯十岁那年,她的母亲何萍与父亲温继伦便因感情破裂离异,两人争夺财产,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为此还闹上了法庭,成了两边家族茶余饭后的笑柄。最终,离婚闹剧随着法院的一纸判决书宣告收场,昔日携手比肩、宣誓要共度余生荣辱与共的恩爱夫妻成了仇敌,老死不相往来,不久后便各自重组家庭,开始创造新的幸福生活。


温舒唯则成了这场失败婚姻的遗孤。


多年来,温继伦的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与何萍对她纯属义务性的抚养,让温舒唯的童年笼罩在一片巨大阴霾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身边还有姥姥姥爷。


两个老人温柔无私的关爱呵护,弥补了温舒唯丢失的父爱和残缺的母爱,使得她拥有健全正常的人格,乐观开朗的性格,没有走上什么邪门歪路。


但,这已经是姥姥姥姥也能为这个孩子做的极致。他们填补了少年时的温舒唯对“爱与亲情”的渴望,却扭转不了她对“爱情和婚姻”的失望。


十六七岁时,学校里的少年少女们都处于躁动的青春期,懵懵懂懂,对容貌出众、成绩优异,或是性格另类的异性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好奇和冲动。幻想着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


唯独温舒唯是个例外。


那时,程菲笑话她太过迟钝,说她脑子里少根筋,是块木头,所以才会对各色各样的帅哥美男无感。


温舒唯每回都只笑笑,由着好友揶揄打趣。


事实上,只有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迟钝,而是她提前很多很多年,便看透了所谓“爱情”的本质——情爱一词,源于男女之间产生的性冲动和各自分泌的荷尔蒙,当这些激素和冲动消退,再浓烈浪漫的爱情也会变成柴米油盐。


就像安徒生和格林写的那些童话,所有爱情故事的美好结局,都是“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至于公主和王子婚后的一地鸡毛,鲜为人知。


温舒唯生在寒冬腊月,翻年就满二十七,人生短短数十年,转眼过去三分之一,她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姥姥替她整夜忧愁,温母也时不时就会旁敲侧击,示意她开始物色结婚对象,甚至连好友们都操心起了她的个人问题。温舒唯却一点也不着急。


在她心里,“男人”能给女人带来的安全感,远不及“万贯家财”。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至于谈恋爱,原谅温舒唯着实是没什么兴趣。


不着急,不需要,不感兴趣,自然也就大大咧咧不上心。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个一切寻常的清晨,她却难得地为所谓的情感问题产生了那么一丁点苦恼——这位光辉伟大救苦救难的人民子弟兵,这段时间的种种言行举止,都有些不寻常。


温舒唯觉得,结合沈寂前前后后对她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有点儿喜欢她,那就是他脑子有毛病。


一阵晨风吹过去,老院里的梧桐树在风里沙沙作响。


温舒唯这会儿心情有些复杂,一丝好奇,一丝惶恐,似还再夹杂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慌乱。微皱眉,捏着蛋糕望着沈寂,等对方回答。


边儿上,沈寂直勾勾盯着她看,浅棕色的瞳孔盛上一缕盛夏的阳光,蕴三分兴味三分露骨,亮得逼人。


滴答滴答,车里安静了两秒钟。


须臾,沈寂淡淡地开口,调子轻缓低沉,懒洋洋的:“错了。”


“……”听见这么一个答案,温舒唯这头没由来地竟悄悄松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应该是我想多了,哈哈,大家都是朋友,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


“纠正。”沈寂说。


“……?”


“不是‘有点儿意思’。”


“……什么?”


“陪你去参加那个什么红人节,接你上班,昨儿大晚上来找你,都是为了多跟你独处;给你买蛋糕,是听说小姑娘吃了甜食心情好。”沈寂目光笔直落在她脸蛋儿上,一瞬不离,突的,轻轻一挑眉,微俯身,往她的方向凑近了点儿,“本来以为我表现得足够明显,可惜,低估了你的傻。”


对方说这番话时语调平缓,轻描淡写无波无澜,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温舒唯嘴唇微张,已经完全被震住了,大脑卡壳,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


随后,听见沈寂的声音再次响起,从很近的地方传进她耳朵里。低低沉沉,清冷好听,字里行间带出一种不可言说的恣意野性。


“这样吧,换个让你印象深刻的说法。”沈寂贴近她右耳,打着商量,忽的,一勾嘴角,不明意味地笑了下。


“……”


“温舒唯,老子稀罕你,惦记你,喜欢你。”他说,“喜欢得要发狂。”


事后回忆,温舒唯有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出小区的。


只依稀记得,沈寂说完最后那两句惊天地泣鬼神的结束语,她嘴角那丝礼貌的浅笑便僵在了脸上,呆呆地又坐了几秒钟后,身体的反应速度远比大脑要快。


她瞪大眼睛望着沈寂,鬼使神差挤出了一句:“好的,你的想法我知道了。”再顿一下,又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其他事,先走了,你不用等我拜拜。”


再下一瞬,自己来不及看对方的神态表情,也来不及等他回话,便推开副驾驶室那侧的门直接跳下了车,逃也似的跑了。


这会儿才刚刚早上七点多,天还未亮透。在短时间内接收到一则爆炸式信息,温舒唯脑子有点懵,迷迷迷糊地背着包马路牙子往前走。


经过一个公交站台时,她看见好些个背着书包的学生。他们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身着校服,有的手里拿着书,有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满脸的稚气未脱青春洋溢。


温舒唯连看了那群小孩儿好几眼,才收回目光去往地铁站。


已经到上班早高峰,地铁站里人很多,温舒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上直达她单位楼下的三号线。没位置,她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挪过去站好,这才迟迟地回过神,开始思考数分钟前发生的事。


刚才那两句,算告白吗?


算吧。


……沈寂跟她告白了?


温舒唯脑子里乱糟糟的,仿佛搅了一团沾了浆糊的毛线,一路浑浑噩噩思绪乱飞。而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她坐过了站。


时间太早,杂志社大门紧闭,连负责开门的前台小姐都还没来。


温舒唯在写字楼公共区域的沙发上坐下来,发了会儿呆之后,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程菲的微信号,迟疑地敲字:莫西莫西?


过了大概一分钟,程菲回过来:刚收拾完,在去公司的路上。怎么?


温舒唯敲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沈寂刚跟我告白了,就在二十五分钟之前。


打完觉得这个语气有点太波澜不惊,无法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情,刷刷刷删掉。


又打字:啊啊啊啊啊沈寂跟我告白了!!!


这样又太傻了,删掉。


就这么删删写写了好几遍,嘟嘟一声,程菲又回了过来:?一直显示对方在输入中,你准备写篇800字作文发给我?


注定要暴富的小温同学:……


注定要暴富的小温同学:沈寂说他喜欢我!


程菲:……??!


程菲:你说啥???


程菲:打错字了?还是我眼花了?沈寂?十七中那个沈寂?


注定要暴富的小温同学:嗯。


程菲:!!!我的妈!!!天哪,这么突然,这么劲爆,这么不可思议,我一时半会儿简直无法接受【吐血】!


注定要暴富的小温同学:我也无法接受【噗通跪地.jpg】


程菲:那你怎么回的?同意交往了?


注定要暴富的小温同学:当然没啊。


程菲:那你把他拒绝了?天哪,我在想这个大佬一会儿放学了是不是要叼根烟带一群人到咱们校门口来堵你……


注定要暴富的小温同学:……


注定要暴富的小温同学:醒醒,少女。人现在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一心为人民服务,不是当年那个翘课打架的十七中校霸。叼根烟堵人?你活在十年前吗?


程菲:哦,不好意思,刚睡醒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程菲的下一条消息飞快弹出来:快快快,说说,沈寂怎么跟你告白的?


温舒唯抱着手机回忆了下,脸上突的一热,干咳两声,回过去:就直接说的‘我喜欢你’啊。


程菲:没其他的了?


温舒唯更认真地回想了半秒,又记起那句表程度的“喜欢得要发狂”,默了默,回复:没有了。


程菲:这样啊。那有花吗?有巧克力吗?有香水口红海蓝之谜吗?


温舒唯:no.


程菲:什么都没有?


温舒唯余光一扫瞥见被自己放在旁边的草莓蛋糕,很实事求是:有个蛋糕。


程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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