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见张娴走的这般潇洒,微微有些不安道,“小姐,咱们当真不管夫人他们了么?”这样未免太不孝了些吧。
张娴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过些日子哥哥和嫂嫂就会到家了,届时自有哥哥照看她。”她娘最是疼爱她,难不成还会因为这件小事就与她置气?再者,她刚才说的也没错,娘有手有脚,有金有银的,何苦赖着她这个弃妇。
正如张娴想的那般,周氏虽震惊女儿的不孝,可也不舍得怪罪她,反倒暗自为她开脱,觉得她也不容易。若真有错,也是那葛宇彬的错,若不是他非要与娴儿和离,娴儿又怎会性情大变?
周氏平复心中的郁气之后,又擦了擦眼中的泪珠,高声吩咐道,“今日先去客栈住上一晚,其余事情明日再论。”
罗姨娘等人听此,都乖巧的拎着包裹,亦步亦趋的跟在周氏身后,不敢有半分怨言。谁能知晓不过三日工夫,张家竟会沦落成这样?更没想到,老爷的生意没挣到钱不说,还亏损了大批银子。若不是为了补交匿银,罚金,家里的田产铺子哪可能一点不胜?可是除此之外,还得归还欠款,疏通打点,七七八八算起来,又是好大一笔支出,房子没了,古董摆设没了,但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典当的典当,贱卖的贱卖,好好的一个张府,说败就败了。
想到此处,宋姨娘等人又生出许多惶恐不安来,刚才周氏可是说了,要贱卖她们的女儿换些银子。
一行人背着包裹,凄凄惨惨的回头望了一眼张府大门,相互搀扶着往街上走去,刚走两步,就见一辆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而后一个眼熟的婆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夫人安好,各位小姐安好。”花婆子一如既往的恭敬问好。
周氏见是知府夫人身边的贴身婆子,忙堆起笑脸问道,“花妈妈怎么来了?可是知府夫人有什么吩咐?”人情冷暖,不过如此,自打张府落败之后,是猫是狗都想踩两脚,若不是与知府家还有一门亲事连着,只怕她们早被人踩进了泥地里。
“回夫人的话,我家夫人知晓贵府遭遇大难,特意让奴才送些东西过来,表表心意。”花婆子知晓大少爷对张家二小姐的看重,故而不敢有半点拿乔。
花婆子这话一说完,就见马夫递上了一个颇重的包裹过来,周氏笑着接过,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花婆子又问她们准备如何安置,可有下榻之处云云。周氏也未隐瞒,将准备夜宿客栈的事情说了出来。花婆子听了拍手笑道,“说来真是巧的很,奴才的一个远房亲戚就在江都县内开客栈,夫人若觉得可以,老奴这就带你们过去看看,夫人若觉得合心意,在那儿住下也舍得。”
“如此甚好,若能有妈妈的亲眷看着,好歹也能护着我们这些女流不被那些不长眼的人冒犯。”周氏别的不怕,就怕有那些坏人见她们都是女流之辈,刻意上来欺负。
花婆子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故而她见周氏领情,心下很是满意。她先是招呼着周氏与张楚,张甜上了马车,而后自己则跟几位姨娘小姐徒步走到客栈。
那客栈并不远,大约走了半盏茶功夫就到了。因着周氏不在,罗姨娘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她刻意走到花婆子跟前悄悄问道,“花妈妈,不知经此一事,这聘礼会不会变少?”
花婆子知晓罗姨娘是张楚生母,故而很是客气道,“回姨娘的话,这样的事情,哪是奴才能知道的。”旁的不说,张家的众位女眷,生的可真是不错,瞧这一个个的,比那花儿还娇美,若没人护着,还不定会被人怎么欺负呢。
罗姨娘听了叹气道,“哎,还是知府大人一家厚道,不像有些人家,见我们张府出了点事,跑的比兔子还还快。”她说的正是自己的娘家,这些年,罗家靠着张府可没少赚钱,虽称不上大富,可手里银田是样样不缺的。罗姨娘也没想过靠娘家接济,可他们好歹也该上门看望一二啊。宋姨娘与刘姨娘的爹娘都跑了好几回了,又是慰问又是送银的,虽帮不上什么大忙,可至少心里熨帖啊。不像她娘家,半点不关心她这个外嫁女,搞的跟她已经死在了外头似的,想想,她这心里就不舒坦。
这话让花婆子如何接,只能轻声的安慰几句,并道日子会越来越好,让她莫要心急云云。罗姨娘想着自己好歹有个知府公子做女婿,心里还是有些放心的,同时她也生出诸多的优越感出来,想着周氏再厉害,也不敢真处置了她,毕竟,她可是知府大少奶奶的生母。
一行人说着丧气话走到了客栈门口,此时周氏与张楚张甜则被掌柜的安排进了雅间休息,花婆子将姨娘小姐们送入雅间,而后又下来跟掌柜的交代几声,让他准备几个上好的房间休息。
“花妈妈,我办事,您老还不放心呢,这甲子间,我都留了好几日了,就等着她们来呢。”掌柜的笑着说道。
花婆子点了点头,又交代几声道,“旁的人倒不打紧,未来的大少奶奶你可得伺候好了。”就凭张家出了这样的祸事,大少爷跟夫人都不肯退亲这点来看,就知道这位张楚姑娘是多么的受看重了。
花婆子将吃喝住行全部安排好了之后,方才进入雅间知会周氏一声,末了又道,“夫人放心,我家少爷已经派人打点过了,张老爷流放的不是那等蛮荒之地,并无性命之忧,三年之后,您们定能阖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