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路将张倩扯的是跌跌撞撞,到她新房门口的时候还将张倩给绊了一跟头。张宝生一家跟了刘氏一路,他们倒要看看刘氏准备耍什么花招救自己的女儿。
刘氏扯着张倩的耳朵径自走到她的小房间内,也不在意旁人是何种眼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先是打开张倩的衣柜,将她里头的衣服全部翻出来扔在地上,可是找了半天啥也没找到。刘氏咬了咬唇并不死心,她又跟张老三两人将张倩的床搬开,跪趴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搜查了地面,可仍是一无所获。
刘氏咬了咬牙走到张倩跟前,直接问道,“林老爷给你的钱呢?”这死丫头为林老爷做出这样的亏心事,想来手里也攒了不少赏钱,按照死丫头的精明,不可能让郝稳婆一个人占赢,自己吃亏。她养了她这么多年,总不能一点好处也没吧,既然往后她不是张家人了,不若先将生养之恩给报了。
张倩看了眼刘氏,她原以为碎掉的心不会再痛了,可此时此刻,这密密麻麻的刺痛仍是将她弄的冷汗直冒,她咬破嘴唇方定住心神,“娘,女儿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可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这家里头谁都可以这般待我,可唯独你不能。挖参的钱给了娘,卖草编玩意的钱给了娘,就是今日之事,我也是为了让亲弟弟过上好日子。可娘你呢,跟着旁人一道打骂我,如今更是抄我屋子搜我钱财。钱,我的钱不是早给你了么?”说着说着,张倩终究流下泪来,那眼泪随着血痕爬落下来,就跟流了血泪似的。
是她眼瞎,竟觉得娘亲温柔善良。果然这人经不起考验,若不然她还得一直眼瞎下去。如今回头想想,她这亲娘也没比后娘好到哪里去。
今时今日,她唯有林大少爷一个亲人了。
刘氏被张倩说的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回道,“你以为这天底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眼里只有钱么?我告诉你,对娘而言,孩子是最重要的。你害了自己亲弟弟,如今还有什么脸面狡辩。”
张倩想问,难道她就不是娘的孩子么?然而话到嘴边,她竟是没有力气说出口。
张倩嘲弄的看了眼刘氏,罢了罢了,有啥好问的,她只要等着,等着看刘氏的好下场。
刘氏被张倩那眼神给看的心虚气急,也不找什么钱了,当即道,“快把这丫头卖掉,卖掉。”多少钱都卖。
话虽这般说,但张宝生等人为了不让村里人发觉,还是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张倩拖着送走。虽将张倩赶出了张家坝可同时也饶了她一命,只是日后好赖就跟张家无关了。这大白天的卖儿卖女,他们张家就是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而他们也不稀罕拿卖女儿的钱度日。
张倩被送走了,但胡萍萍的孩子却留了下来。刘氏一脸怜爱的摸了摸小喜郎的脑袋,轻轻道,“娘的乖儿子,长大后可得孝顺娘啊。”这可是人林老爷的儿子,往后若是认了祖归了宗,岂能少了她这养娘的好处?
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保不齐她后半辈子还要靠小喜郎呢。
刘氏藏住了自己的小心思,只道,“不管大人做错何事,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喜郎毕竟是林老爷的孩子,现如今他不知道孩子的身份倒没什么,可若哪日事情败露,让人林老爷知道咱家暗地里处置了他的孩子,还不得恨上咱家。与其得罪地主老爷,不若咱们好好将喜郎养大,也不过是一顿饭的事儿罢了。”
不管刘氏这话里头藏了多少小心思,可有句话倒是对的。他们张家的确得罪不起林家,罢了罢了,不过是一碗饭的事情,何至于跟个孩子为难。
小喜郎吮着大拇指安然入睡,却不知因为他生出多少事端来。
屋外,蝉鸣蛙叫,宋氏几次三番出门等候张宝生的归来。待那月亮光芒渐渐微弱之时,张宝生才浑身是血的走到家中。
宋氏见他一身的血,吓了好大一跳,“他爹,你这是受伤了?”
“莫慌,这是张倩那丫头的血随我的汗化开了,瞧着吓人,其实没事,快给我打些水来洗漱洗漱。”张宝生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说道。
宋氏听此,忙打了洗澡水来,帮着张宝生洗头擦身子。张宝生换洗干净后,方才说道,“五丫这孩子当真了不得,我今日差点没交代在她手上。也不知这孩子从哪里学来的花招,引得虎山上狼嚎虎叫的,还把我跟三哥往断坑里带,若不是我及时扯住三哥,只怕他得滚到坑底下去,那坑深的很,几米高,草木挡着,平常人也发现不了,真掉下去就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真不知这孩子何时走过那样的小路,比我这个大人还熟悉,仿佛她在山里头住过好些年月似的。我本还犹豫要不要出重手,没想到这孩子这般歹毒,竟是要我跟三哥的老命。我气狠了,拿着事先藏好的剪刀戳了她一下,只晓得她流了好些血,却不知伤到她哪里。深山老林,她身上又有那般重的血腥味,只怕难逃狼口,活不过今晚。”
屋外的张楚听了,却是眉心一皱。张倩可不就在深山老林待过,上辈子她与林大少爷好事未成,被奶奶许给山中猎人为妻,想来她在那几年里学了些在山里生活的本事。
难不成深山之处有张倩留给自己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