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些许阴沉的天色,飘起了细细毛雨,前去苏国公府的长道上,行着一辆富丽华贵的马车,车身前后皆有两行护卫跟随。
那雕花栩栩的车窗轻轻打开,从中探出颗小脑袋,容颜娇丽,唇红齿白,一双杏眼如水般柔,张望着京城的繁华热闹。
这马车引来街道旁的百姓驻足而望,一眼便知晓徽记乃是东宫马车,车上女子怕就是那所谓的太子妃,让太子殿下藏着掖着的心上宠,着实难得一见,撑伞行人还不忘低声细语,不知在议论什么。
林容笙与苏禾一路同行,送到街口才道的别,走前还不忘说道:“听阿禾在东市划了个点心铺,改日阿禾记得带我去瞧瞧。”
虽然连苏禾自己都不知道点心铺究竟在哪块,但她还是朝林容笙点首一笑,二人也就此别过。
一阵冷风吹来,张望着的苏禾被吹得眯起眼够,鼻尖上沾上微凉的毛雨。
车内的岚儿见此,将窗关小了点,说道:“太子妃莫吹凉了。”
苏禾只好将脑袋收了回来,抹去鼻尖上的雨水,如此之久来,这是她第一次出宫,似乎如今的京城比她记忆中的要热闹几分了,等太子殿下回来,定要他带她游玩一番才行呢。
渐渐的,马车在晃悠中停下来,苏国公府到了。
车帘掀开,一把油纸伞递来,岚儿扶着苏禾下马车,张望而去,国公府仍如曾经那般气派,府前的两座石狮子尚有几分威武。
苏禾轻轻蹙眉头,提着衣裙往那早已敞开的朱漆大门走入,门前的家丁们躬身俯首,将她迎入府中。
国公府的杨管家笑脸相迎,一张满是细纹的脸皱在一起,好生谄媚,跟苏禾四年前的记忆里简直是天差地别。
苏家除去苏禾这个外来人,还有两位庶女,分别是二房所出,也皆在及笄时嫁了出去,苏昱初为长子,与苏绮一样,为国公夫人所出。
苏禾的母亲柳氏为三房,入府五年,一子不出,还带了苏禾这个拖油瓶,自然不受宠。
那苏家老夫人居于常淳苑,前去的路上便撞见了苏绮将苏禾截住,她本就心里记恨,见到人,便阴阳怪气地开口:“哟,你这位贵人可舍得来国公府了?”
仔细打量,苏绮那嘴上还有伤痕未愈,这么着急说话,不嫌疼吗。
苏禾轻睨苏绮一眼,便越过了她。
苏绮见此,眸中薄怒,一把扯住苏禾的衣物,怒言:“那日在东宫的事还没完!现在是在国公府了,一会便让老太太为我出气。”
苏禾步伐顿下,将苏绮狠狠甩开,不快道:“苏绮,不是所有人都得依你,老夫人也压不了我,你最好学着闭嘴,不然再口无遮拦,我照样掌你的嘴。”
说罢,苏禾不再理睬于她,往那常淳苑而去,不是说苏老太太病重吗,怎还能出得了什么气。
苏绮在身后气得直跺脚。
……
直到苏禾走入厢房里,房中的苏老太太靠于椅子上,气色尚佳,哪有什么病重,不过是骗她来国公府的幌子。
那苏老太太满头白丝,身着华贵衣袍,端庄典雅,因年老她两眼为凹,苍老的手上捏着块翡翠。
身旁还坐着一脸和善的苏国公苏逑,与其说和善,不如说懦弱,这国公府大事小事,苏逑皆要过问苏老太,很多时候也拿不了主意。
今日此番,倒像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苏禾进门后,苏老太还算客气的,平平和和地让她坐下来,如今她是太子妃,再怎么也不敢为难她。
一坐下后,那苏老太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禾,磨着手中翡翠,说道:“知晓你病重,鲜有去东宫扰你,这都开春了,也不从东宫带个信来,还非得我这老人家让人去请,才见到太子妃咯,”
苏禾瞧着那老太太自在模样,这话听着不适,环顾了几人,道:“是阿禾没想到苏家这么挂记着我,我是怕打搅国公府的清净才对,苏母您早年时不是说阿禾在府里头搅得乌烟瘴气的吗。”
苏老太眼尾挑起,前些天苏绮在东宫被掌了嘴,她还些许不太信,如今看,这苏禾还真是口不择言起来。
苏禾转眸一想,又道:“传话的是说老太太病重告危,苏禾来这一瞧,何来病重一说,老太太分明安康得紧,那传话的可是咒您呢,还得惩治那传话的。”
这话弄得苏老太脸色低沉,她这个近百岁的老太太,一向要强不服老,怎听得苏禾说这些,二话不说,便让人将那传话的家丁拖去受罚。
这苏禾失了忆,没了以前的怯懦,苏老太思酌着,便转了脸色,眼底染上亲和,道:“如今你成了太子妃,是苏家的福气,多走动走动以免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