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退去,在卧榻上躺了两日,苏禾总算是恢复精神,自从醒来,她就没哪天好过。
本来可以逃过一劫,奈何她多话,差些腿都合不拢,哭得梨花带雨的。
为了如苏禾的愿,段鹤安让御膳房做了红烧肉,她心心念念好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苏禾心里总算得到安慰,虽然因未痊愈胃口渐低,还是吃得很开心。
用完之后,又喝着莲子汤解解腻味。
苏禾身披着太子殿下的外袍,慵懒地趴在贵妃榻上,苍白的小脸倚在手臂上,看着太子容颜,温润俊逸,举止优雅。
他正放下苏禾喝完的莲子汤。
作为一个太子,他才是那个金贵的人,不应这般伺候她。
苏禾低喃道:“殿下对我很好,我以前很欢喜殿下吧。”
段鹤安侧目而视,指尖发僵。
以前的阿禾不会吃他喂来的膳食,沉默寡言,不悲不喜,他送的簪子她不会带,每次同房后,都暗自喝下避子汤。
这样的阿禾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温和道:“那阿禾如今呢,心里可有孤?”
如今?
苏禾抿住樱唇,她没想过如今,不过有什么区别。
见她为难,段鹤安转开话题淡淡道:“明日孤前往冀州一趟,不在东宫,你好生歇着,有什么不如意与刘桂说,如果可以的话孤下午便归。”
苏禾颌首,可她还在思索上一个问题,都说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如今她一不小心攀了龙,当然不能惹她的龙不开心。
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她还是奉承他的好,和和美美在东宫里过小日子,喜欢这种事放着,等哪天恢复记忆,不就重新喜欢上了吗。
见段鹤安起了身,长袖拂于后,苏禾拉住他的袖口,眉眼弯弯道:“阿禾心里有殿下。”
段鹤安凝视苏禾的眼,她眸子些许游离。
一眼便知她说的是假话,沉默片刻,心间微苦,他还是温柔道:“孤信你。”
段鹤安轻抚她的发顶后,便前去书阁,备随行公务。
苏禾微微发愣。
……
次日下早朝后,太子便出了京城。
苏禾睡得昏沉,即使同枕共眠,也没察觉他何时走的,只觉得后来被窝里冷了下来。
身子养了有些精气神后,苏禾坐着楠木轮椅,便让宫女推着她在碧清园里,不过穿得跟一个粽子似的。
积雪都被太监轻扫开来,园中的冷梅开得红艳,傲然独放。
见梅花艳,苏禾便让人扶着散步。
伸手将枝头揽下,摘下朵花,小宫女岚儿拂去她袖上积雪,就怕她受寒。
岚儿这个小宫女,内敛话少,但很容易脸红。
苏禾也发现东宫里的下人们似乎都特别安静,连找个人聊天都没有,岚儿也不会与她多言几句。
逼问下,岚儿才说太子不喜聒噪的奴才。
原来太子喜静?她是不是也该学着安静一点。
苏禾无奈,把梅花别在耳朵上,轻轻一笑。
忽一个太监神色不佳,疾步走到跟前来:“碧清园里寒气重,奴才们还是推着太子妃回寝殿歇息。”
太监会意岚儿一眼,便扶着苏禾坐回轮椅上。
苏禾几分疑惑和不满,“正来兴致,怎又把我推回去呢。”
那太监躬着身道:“一会怕是要下雪。”
这万里无云的,哪里会下雪。
不远处传来动静,隐隐约约听见刘公公的声音。
苏禾被吸引了注意,微惑道:“外面怎么了。”
二人推着她往回走,太监回道:“一些琐事。”
苏禾只好颌首,被扫了兴致,将别在耳上的梅花取下,岚儿把手炉塞给她捂着。
刚走到长亭远处,刘公公的声音越发的大,清晰可辨。
“太子妃昏迷未醒,太子吩咐谁也不可见,文轩王还是莫让奴才为难。”
登时,身着墨蓝华服的高大男子从转角越来,正巧与长亭中的苏禾四目相对。
那男子身形微僵,一双幽黑的深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苏禾。
刘桂跟在男子身后,见此他心头一抖,文轩王已疾步朝太子妃行去。
东宫这么久来也没出现过外人,苏禾有些意外,不过这男子浑身散着冷冽,让她不喜欢。
听刘公公方才唤着男子的称呼,大沧只有一个文轩王,那便是前朝太子之子段宸,其母在灵清寺静养,听闻岁数仅比段鹤安小两个月,性情冷漠,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虽说没了之前的记忆,此人名号苏禾还是听说过的。
见段宸来到跟前,苏禾礼貌性低首,道:“苏禾见过文轩王,不知今日前来是……”
段宸墨眸凝视着她,低声道:“为看望太子妃而来。”
苏禾微愣,他的眼神好生奇怪,深沉至极带着愧意。
……
长亭之外,细雪飘飘,落在梅花之上,别有一番美色。
小太监没骗她,还真下起雪来,这寒风吹得冷,苏禾的高烧刚退,可别又吹起来了。
那文轩王跟在苏禾身后,见到她却一言不发,似乎在深思着什么,目光瞥向细雪。
苏禾曾以为是她无亲无故的,也不招人喜,所以苏醒后无人会来看望她,原来是除了东宫以外,还没有人知晓她已醒来。
回到金碧华贵的外殿中,铜炉中的炭火烧得正旺,岚儿扶着苏禾坐到梨花椅上,捧来暖茶。
随后,岚儿退下了。
段宸面容微沉,目光落在苏禾的双腿上,这一切都因他,太子防范于他也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