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成,家属答谢。”
一声浑厚嘹亮的喊声过后,项央哭丧着两行清泪还未干涸的脸庞,冲着一个膀大腰圆,穿着捕快服饰的汉子弯腰行了一礼,口中道,“谢谢王叔。”
王叔点点头,叹了口气,拍了拍项央的肩膀,“节哀顺变,虽然老项不在了,但生活还要继续,我已经跟县老爷说好了,你先休息几天,等处理好老项的身后事,再来府衙。”
项央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还不待再说话,又有一个来拜祭的人需要还礼,只能重复着刚刚的动作表情,向着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看起来很光鲜的人道谢。
这是一个不大的灵堂,整个房间只有二十多平米,有些地方已经脱漆,露出里面的黄砖,白一片黄一片,看起来很是寒酸简陋。
正北面靠墙位置,一具灰色棺木正躺在那里,棺材前方是一方香案白烛,摆满贡品,上方横梁上挂着白色布条,整个场面就差一张黑白相片,但可惜,这里是一个类似中国古代的封建社会,还没有那种高大上的东西。
项央今年十五岁,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英而不媚,一身白色的孝服穿在身上,多了些空灵飘逸的气度,任谁见了,也好称赞一声大好儿郎。
今天是停灵的第二天,安远县城已经大大小小来了不下五十号人物上香祭拜项大牛,作为一个混了几十年还只是一个月钱三钱的小捕快,简直是不可思议。
项大牛,祖籍清江府安远县,代代独苗,祖祖辈辈都是面朝土地背朝天的老农民,轮到他这一代,倒是有了些出息,因为给下民间暗查探访的县官大老爷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情报信息,被收进府衙做了衙役。
之后干了几年,项大牛由于为人憨厚老实,得到县令喜欢看重,成功转职捕快,并在媒婆三姑的牵线下,娶了本县一个穷苦老秀才的女儿,那水灵灵的大姑娘嫁给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可真是羡煞好一波县城内的人,所谓屌丝逆袭,不过如此。
不过之后有了项央,一切就变了,先是项央母亲难产而死,接着对项大牛有知遇之恩的县官大老爷高升,新来的县官李大人觉得项大牛不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忠诚度不够,一直让他担任一个小捕快,一干就是十多年。
要是这么一直下去,平庸一点也没什么,至少人平安无事,过得安稳。
谁知前些日子县城外的黑风寨下山劫掠,一直蔫了吧唧的项大牛不知抽了什么风,勇猛无比的砍死两个山贼,自己也被人乱刀砍死,最后得到县令大老爷的嘉奖褒赏,死后升做一个荣誉捕头,项央也破格得以子承父业,从一个小小衙役帮闲升作县衙的捕快。
可以这么说,这五十多个来拜祭项大牛的人,除了相交十几年的几个老同事,大多是看在县令大老爷的面子上,不然一个小捕快,死了就死了,谁管你。
至于项央,唯一的亲人老爹一死,那可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在世上,再没一个亲人,要不是能到府衙做捕快混口饭吃,只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喝西北风了。
而灵堂前,为项央帮衬的也多是左邻右舍的邻居,比如开了个包子摊的吴大妈,打铁的李大叔,曾经是项央外公学生的刘先生,大家看着直抹眼泪的项央,也很是不好受,真是苦命的孩子啊。
灵堂外,天色渐渐变暗,大家眼见也没什么人来拜祭,便收拾收拾走人,临行前,吴大妈递给项央一个小篮子,摸了摸项央的脑袋,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