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秦楼的话,楚向彬的眉头明显地跳了跳,眼底泛起被激怒的情绪。只是未作表现,又被他压下去了。
“秦总在跟我开玩笑?”
秦楼无辜地抬眼,“我可没有。”
“那秦总给我的条件是一个人,还是你们人事部的部长?秦总是看我缺部员吗?”
“……”秦楼低下头,哑声笑起来。他插着裤袋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停在距离楚向彬一两米的位置,然后抬头。“楚部长,我们都谈到这一步了,你还跟我装傻就没意思了吧?”
楚向彬没有说话,只挑了挑眉看着秦楼。
秦楼笑,“我的条件就是栾巧倾,随楚部长怎么理解都行——事成以后,你可以回vio,她也可以到你手底下给你当部员——楚部长觉得如何?”
楚向彬沉眸,片刻后冷笑了声,“秦总还是挺会给人画饼的。别的不说,一旦事成,秦总这边赌赢了,勤锐会不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吗?”“也许他们蠢呢?”
“就算再蠢,看我回到vio,他们还能不明白?”
“啊……楚部长是担心这个。”秦楼笑着摇摇头,“这个我倒觉得楚部长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敢对楚部长提起诉讼的。”
“为什么不敢?”
秦楼停顿两秒,在原地晃了下,漫不经心地笑:“我手里可有着不少楚部长和勤锐私下往来的证据——最先搞出商业间谍这一个桥段的是勤锐,而不是我们vio。真到那时候勤锐内部风雨交加,他们是疯了还敢在这件事上跟我们做诉讼的牵扯?”
“……”
秦楼见楚向彬不说话,眼神微动,又开口:“不过楚部长到时候如何与栾巧倾相处,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我不能给你什么保证。”
楚向彬抬眼看他,“我不懂秦总一直在提栾部长的原因是什么。”
秦楼失笑,“我们都是聪明人,非得要装傻就没意思了吧?”
“秦总是觉得,这么大一件事情,关乎我未来全部的职业生涯甚至人生——我却只会为了栾巧倾把自己押进赌桌上?”
秦楼耸肩,“这可不是我说的。”
“……”
“不过楚部长这话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之前说厌倦了所以不在乎职业未来的是你,这时候却又突然提起……”秦楼感慨地叹了声气,“不知道是楚部长口是心非,还是欲盖弥彰呢?”
“…………”
长廊上沉默许久,楚向彬收回目光,“这件事我会考虑,但不是为了秦总的可笑条件,而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如秦总所说,勤锐的公司经营理念我很不认同,与我个人观念相悖,我确实更愿意站在秦总这一边。”
秦楼失笑,“随便楚部长如何自我安慰,我等你的答案。”
秦楼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回身往自己的去路走。
在楚向彬压下视线,准备进入电梯间时,他突然听见秦楼想起来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楚向彬顿住,侧过目光,就见背对着他已经走出去很远的秦楼挥了挥手臂,笑里满是戏谑嘲弄。
“楚部长早有退意这点我知道,从你和勤锐的联系频率的降低上就能看出来了。我就是比较好奇,既然你这么不耐烦我们两家争斗,那这段时间到底是为谁留下来的?”
“——!”
等楚向彬回过神再想接话,秦楼身影一转,已经绕过拐角,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
楚向彬沉着脸色转回来。
又过几秒,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楚向彬却突然苦笑了声。
——其实秦楼说的对,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真不该有像最后这一番对话间的无意义的撕扯。
明晃晃的事实,从他今晚做不到旁观而强行把栾巧倾带离夜店时,秦楼就已经死死地拿住他的命脉了。
秦楼按兵不动这么些年,非要等到这个时机一张一张牌打到他无力还手……
自己,还有那个勤锐,都太低估这个被叫做疯子的年轻人了。
不过……
“栾巧倾啊。”
楚向彬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抬脚走进电梯间里。
半晌,电梯间响起声低低的自嘲。
“本来是给宋书挖的坑,怎么就把自己坑进去还躺平了……”
——
听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终于平稳下来,靠在床边的宋书无声地又沉甸甸地叹出一口气。
心虚和负罪感真不是件好事——当年她都没这样哄过栾巧倾入睡啊。
宋书在心底感慨完,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她收拾好房间里被某人拿出差点哭垮了长城的孟姜女架势哭出来的一地纸巾狼藉,这才关上落地灯,悄悄地离开这间套房里的卧室。
打开套房外门推门出来时,宋书被门旁倚墙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外面?”
秦楼听见声音,慢慢直起身,揉了揉发酸发僵的肩颈,“在等你。”
宋书放轻声音,“既然来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消息——你在外面等多久了?”
秦楼看了一眼腕表,“没多久。”
宋书稍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秦楼懒洋洋的,“半个多小时吧。”
宋书:“……”
宋书拿他没办法,拎着人往电梯间走,“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