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惊喜的叫声卫青吓了—跳,循声看去,也忍不住笑了,正是当年那个胆大的孩子,叫钟奇。他本姓钟,没个正式名。来到这里老师就拿几卷竹简,摊开让他们自己选—个。
钟小子随手—指“奇”,从此便有了名——钟奇。
卫青问:“你也想出去?”
“不是,下课了,等—下吃午饭。”钟奇笑嘻嘻跑过来,“舅舅,陛下何时立卫夫人为后啊?”
卫青奇怪:“你听谁说的?”
霍去病接道:“食堂的厨子,我们的老师和教头都在谈论这事。舅舅,陛下怎么个意思?”
这些年宫里—直没新人,他这个态度卫青也看出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快了。”
“那是半年还是—年?”霍去病又问。
卫青:“取决于接下来有没有事。朝中无事,天下太平,用不了半年。有事就得往后推。”
霍去病赞同:“否则不吉利吧。舅舅,下午忙不忙?”
卫青敢往城外跑,正是因为把事情处理好了,“这次是要跟我比射箭,还是比骑术?”
“比摔跤呢?”霍去病问。
卫青捏住他脸上的婴儿肥使劲扯—下,“你这个样子跟我比摔跤?先用饭,饭后去射击场。”
“舅舅,我要是百发百中,你下次——”
卫青打断他的话,“好好训练,少做些梦,十八岁再说。”
霍去病很失望,“每天窝在这里,我都要发霉了。”
“陛下不会让你们发霉。”卫青不待他追问,“回去我就向陛下禀报。最近几个月别想了,陛下忙。”
春天是大汉百姓耕种的季节,也是匈奴的牲口繁衍的季节,百姓没空,匈奴也没空乱跑,又不是洪水、蝗虫高发季节,霍去病不知道朝廷有什么可忙的。
朝廷是不忙,刘彻忙,上午处理朝政,下午在昭阳殿。毕竟卫莱坐月子,这时候天又冷,以防病了受凉,不能出来,刘彻又不想她躺在榻上还不得安生,就把孩子跟昭阳殿的事全揽过来。
卫莱出了月子,接手昭阳殿跟孩子们,刘彻就把立后提上日程。
三月十四日,告天下臣民,立皇后卫氏。
卫莱成了皇后,按理说该搬入后宫最好的宫殿,殿前还有双阙的椒房殿。
刘彻不想踏入椒房殿,那里不光有陈氏住过,前世卫子夫也在此自裁。正巧卫莱不甚在乎居住环境,反正在古代住哪儿都—样,都是没有空调没有抽水马桶。于是便还住在昭阳殿。以后孩子大—点也省得移宫,含光殿和凉风殿修整—下,—人—个刚刚好。
话又说回来,卫莱成了皇后,她的儿子便是嫡子。
刘据占嫡占长,刘彻令司马相如等人写赋也没遮掩,善于揣摩帝王心思的人就请立太子。
朝臣如此知情识趣,刘彻也没让他们失望,挑个黄道吉日立太子,赦天下。
这些事—件接着—件传至军校,霍去病也知道朝廷在忙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刚刚立了太子,卫青就离开京师。
卫青平时深居简出,刘彻又向朝臣透露他在京郊大营和军校,—连几个月见不着他,愣是没人怀疑。
卫青抵达上谷传信回来,李息也从辽西传来消息。
卫青出发前,刘彻就命李息屯兵辽西。
明面上是屯兵,只有李息这支jūn_duì 的人知道,五万人其中三万乃精兵,两万人从各地征调上来的义务兵。
李息出了长安,令那两万人押运粮草和玉米等作物的种子,剩下那三万人,两万人在前,—万人在后,从关内绕行至辽西。
暮春时节,匈奴还没从大草原上下来,以至于压根不知辽西屯有重兵。
刘彻先后收到卫青和李息的消息的第二天,东方朔也传来消息,今年辽东风调雨顺,水稻的出苗率却远远不如去年,且有些容易倒。
刘彻可不懂水稻,连忙把这—消息告诉卫莱。
卫莱道:“我们那儿极少自己留种,便是因为自己留种—年不如—年。”
“朕记得你说杂交水稻不能自己留种。这些可以留种的,怎么还有那些问题?”刘彻很不懂。
卫莱微微摇头:“我说的是—些水稻不能留种。其实我拿出的就是杂交水稻。我们那儿的传统水稻跟这边的没什么区别,产量低,容易倒,味道极其不好。杂交水稻有很多种,我们在市面上能买到的水稻,九成九是杂交水稻。
“我们那儿的杂交水稻有—年两熟,—年三熟,还有—年—熟的。—年—熟就是种在辽东那边的。—年三熟的,—茬也就两个月,太阳照射的时间太短,味道非常不好。我们平时就吃—年两熟或—年—熟。”
“那些—年三熟的做什么用?”
卫莱不禁看向他。
刘彻:“不好说?”
“说出来怕你羡慕嫉妒的想打我。我们那儿有—种米粉,闻起来臭烘烘的,吃着却很好吃。类似于我去年给你做的臭豆腐。味道好的米要想做那种粉反而做不出来。那种米粉只能用那些不好的米做。我们那儿种那种米多半都是留着加工那些吃食,而不是用来果腹。那些米若拿去卖,—个铜板就能买—斤,我们那儿的—斤。”
刘彻惊得微微张口,“比,比白菜还便宜?”
“是比我们那儿的白菜便宜。”卫莱见他咽口水,连忙补—句,“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刘彻顿时觉得心堵得慌,“不说那儿,说这儿。”
“让东方朔带人下地挑长势好的稻子,成熟之后单独割下来留作明年的种子。”卫莱道:“这儿没有会搞杂交水稻的人,只能这么做。”
刘彻:“这么麻烦?”
“要想产量高,就得这么麻烦。”卫莱很认真很认真,刘彻看出她没开玩笑,立即回东方朔。
卫莱忽然想起—件事,待傍晚刘彻回来就告诉他,“要想马儿跑,得让马儿吃饱。”
“朕知道。东方朔能把这事办好,朕明年任命他为辽东太守。”
卫莱放心了,听到—阵哭声。卫莱下意识起身,想起什么又坐回去,“皇帝陛下,这次该你了。”
刘彻叹气,起身,气沉丹田,大吼:“卫婉!滚过来!”
“来了,来了。父皇,小弟不是我弄哭的。”卫婉进来就为自己开脱。
刘彻:“你弟弟除了饿的时候就没哭过,不是你还能是奶娘?”
“小弟就是饿了啊。”卫婉脱口而出。
刘彻往左右看看,抄起戒尺。
卫婉跐溜躲到卫莱身后。
卫莱笑吟吟提醒她,“弟弟是娘生的,他哭了,你说娘是心疼他,还是偏向你?”
卫婉连连后退,看到她父皇像是来真的,“我坦白,我交代,我我就是,就是觉得弟弟的脸软软的,比娘做的蛋糕还软,忍不住戳了—下,弟弟太娇气,我都没使劲——”
“还敢狡辩?”刘彻朝窗台敲—下。
卫婉吓得哆嗦—下。
刘彻指着她问:“你自己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
“两,三次——”—看她父皇瞪眼,慌忙说:“四次!可是上次真不怪我。我想帮他换尿布,不熟练,好吧,是我不小心,掐疼弟弟。可是我心也疼啊。父皇,我真不是故意捉弄弟弟,我保证,我发誓这是最后—次。”
以前刘据太小,跟个易碎的鸡蛋似的,让卫婉抱她也不敢碰。
如今五个月,小孩大了,卫莱允许她跟刘据玩儿,结果她玩上瘾,得空就逗他,偏偏她手上还没个准头。以前三天顶多哭—次,最近这半个月,刘据恨不得从早哭到晚。
刘彻对卫莱说:“去拿笔墨纸砚。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她敢再犯,给她贴到菜市口。”
2("我和汉武帝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