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 星烟彻底退了烧, 人也恢复了往日里的精神。
守在后殿门外的一群太医终于撤回了太医院, 唯独严太医还在不停地来回跑,严太医对星烟发誓一定要将她这一换季节就发热的毛病改掉。
星烟笑了笑, 没当真, 也没将严太医的话放在心上, 她不着急,这毛病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岂能说治好就治好。
横竖离秋季换季还早, 这一场熬过, 又能轻松几个月。
烧退之后, 星烟又是活鲜鲜地一个人。
星烟想去外面走走, 采篱说,日头晒, 出了汗风一吹又该着凉了,星烟只能作罢, 睡了几日,即便是不出太武殿, 她总得走走, 谁知这一走就走去了正殿。
星烟实则已经好几日没见过皇上。
星烟睡着的时候, 皇上才回来,星烟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
皇上对她所有的好, 她都是从几个丫头那里听来了。
她们说,皇上很宠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时不时地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动作极为温柔。
星烟并没有亲眼见到,全靠想象。
病好了,星烟突然很想去看看他,等不到夜里他回来,她就想先去看看他,心里一惦记,脚步便不知不觉到了正殿。
“娘娘身子好了?”肖安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星烟。
星烟披了一件浅白色的斗篷,对着肖安点了点头,面上一团红晕散开,粉嫩如瓷娃娃,这般一瞧,还真是好了。
肖安松了一口气,“皇上见到娘娘病好了,定会开心。”
娘娘这场病,可要了皇上半条命,白天忙着战事,夜里守着娘娘,两边挂心,已经几个日夜没歇着,肖安担心娘娘若再不好,皇上就该出问题了。
偏生谁也不敢劝皇上,只能陪着他干熬。熬到娘娘的病好了,皇上必然也就好了。
星烟进去时,赢绍正在同臣子议事。
远远地瞅着龙椅上的那人,从他身上看出了几分憔悴,以往干净光洁的腮边,咋一眼瞧去,能看到胡渣的痕迹。
采篱说夜里她去看过几回,皇上都是睁开眼睛没睡。
怕她再发烧。
星烟的心口突地犯了堵。
以往自己生病发烧,就算是姨娘,也是轮番同屋里的两个丫头守夜,哪里经得起夜夜陪着她熬。
星烟很想走近仔细地瞧瞧,但跟前有臣子议事,她只好退到角落里,乖乖地坐在了软塌上,像以往那般,垂下头,等着他忙完。
“扬州郑刺史今日来报,扬州已得手,魏敦手下左将军的人头正挂在城门上,昨儿夜里发起进攻,天一亮就结束,死伤人数都在预想的范围内,郑刺史在百姓中的声望很高,城中百姓并无过大的骚动。”
说话的是新上任的兵部应尚书,星烟并不认识。
赢绍的脸色憔悴,但那双眼睛依旧精明锐利,他听到了星烟进来的脚步声,也瞧见她坐上了软塌。
赢绍没抬头,但加快了进度。
“封郑刺史为大都督,即刻领兵,去中堂。”赢绍顿了顿,“扬州刺史一职由庆平侯庚景担任。”
听到哥哥的名字,星烟怔住,又才抬起头,视线与赢绍相撞,星烟鼻头说酸就酸,眼睛陡然生了红。
那张脸太憔悴。
星烟忘记了去想哥哥为何会担任扬州刺史,是不是要回来了,就在这一刻,她的眼里就只有跟前的这张脸,想不到其他的事,和其他的人。
屋里的臣子退了出去,赢绍将身子转向了她,眼睛里的锐利褪去,余下的尽是温柔和宠溺。
“还不过来?”赢绍向星烟伸出了手,定定地看着她。今日他一直都在想,若是她还不过来,太医院就真该换人了。
星烟起身往他身边走,细小的碎步,快要到他跟前时,越来越快。
“不要跑。”赢绍提前警告了也没用,星烟还是跑过去扑进了他怀里。
熟悉的墨香味吸进鼻腔,星烟终于踏实了。
“皇上有胡子了。”星烟的脸庞蹭着他的腮边,能感觉到他新生出的胡渣刮的她生疼。
赢绍将身子往后仰,刻意避开,就怕弄疼了她,是她自己硬要凑上去刮的。
这几日他一直歇在后殿,无暇顾及自己,心里总共就惦记着两件事。
讨伐惦记她女人的反贼。
他的娇气包何时才会好。
换个季节就能烧一回,不是娇气包又是什么。
赢绍所有的心思归根结底,都在她身上。
“爱妃这几日也没睁眼瞧过朕,朕便由着它长了。”赢绍将她放在腿上,捏了一把她的纤腰,果然细了,一场病之后,人又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