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刚在后山的精舍里吃多了茶, 吴公子这一泡尿的实在, 裤子湿了不算, 还顺着屁股下面的板凳滴滴答答的。
棠梨是治病的大夫,只做不知, 余星阑也颇有涵养, 并无嘲笑讥讽之色, 可屋里打杂的小道士年纪小,并不城府, 一见这位吴公子刚才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谁知叶大夫这一针下去,竟吓得的尿了裤子, 真真可笑,撑不住笑出了声。
小道士一笑,吴玖臊的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虽说丢了大人, 可那长针还在自己胸前扎着呢,不敢动,更不能发作,只得强忍着。
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棠梨方起针出来道“好了。”
吴玖虽恨不能立刻拔腿就走, 可到底怕自己的小命没了,忙道“叶神医一针, 我这病就好了”就算知道这位是神医, 可这扎一针就说好了, 怎么看都像蒙人的,更何况刚他可说自己这病极重,若不及早治疗恐有性命之忧,若不是他说的如此严重,自己又怎会让他行针,若不行针,自己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尿了裤子,今儿这丢脸的事要是传出去,往后自己还怎么混啊。那些平日里奉承自己的,就算冲着老爷子的面子不敢说三道四,可背后能不笑话自己吗。
若是丢完人真治好了病也还罢了,若是被糊弄了,自己岂不成了岳州城的大笑话,想到此,看向棠梨“我这病不用吃药吗”
棠梨却异常正经的摇摇头“尚不到服药的时候”
吴玖愕然心道,这吃药还分时候不时候的有病就得吃,病好了自然就不用吃了“那个,叶大夫您这话,小弟有些不明,既小弟这病未好,如何不用吃药”
棠梨“不是不用吃,是不到时候。”
吴玖虽心下有些着恼,却不敢得罪棠梨,只得强忍着怒火问“那,怎么知道到了吃药的时候。”
棠梨“吴公子可听说过病入膏肓这四个字。”
吴玖一惊“听,听说过,就是说得了治不好的病,叶,叶大夫不是说的小弟吧,刚叶大夫不还说小弟这病有的治吗。”
棠梨“疾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故此不可为,公子病症虽未到此不可治的地步,却也相去不远,若要治公子之病,需将深入膏肓之疾表发于外,方可用药,刚行针正因如此。”
吴玖本就是个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纨绔,其父虽是科举入仕,这小子却最厌读书真真的一肚子草包,被棠梨几句之乎者也说的头昏脑涨,半天才明白了大概,就是说刚那一针是为了表发自己内里的病症,待病表出来再行用药。
虽心里有些不信,可这神医说的极认真详细,倒不像作假,又问了怎么个表发法儿,有何症状,棠梨一一说给了他,也由不得吴玖不信了。
问底细了,就得下山回府,可裤,裆水涟涟的湿了一大片,这坐着多少还能遮掩些,一旦起来可就现眼了,更何况自己也得从老君观走出去,下山方能坐上马车回府,且不说这老君观里大大小小的道士,就算外头山道上也保不齐就有冒着雪来烧香的,自己这丢人的狼狈像可不能被人看见。
坐着也就屋里这几个人看笑话,要是起身出去,可就不知丢多少人了,想到此,刚要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脸色颇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