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接的乔谨的油画单子,还没有完成。
但此刻夏小沐坐在画架前,根本无心画画。
他担心夏千柏,主要还是因为之前,家里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买画人,让夏小沐心里不安。
那人明显带着某种意图,而且总让他想起自己原来世界发生的事。
夏千柏有社恐症,所以没有能力经营自己的作品,如果有人想利用他这一点,买下他的画,盖上自己的印章为自己扬名,简直轻而易举。
就像自己的上一世,因为是从孩童时懵懂无知,就被人利用了一样。
但夏千柏可是40多岁的成年人啊,虽然有社交障碍,基本上好歹是非还是能明白的。
应该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被人利用了去吧。
电话打不通可能是没电了,或者欠费了。
夏小沐端着调色板,站在画板前,胡乱调着油彩。虽然不停的安慰自己,但依旧压不下心中的担忧。
对了!
可以让家属院的门卫处刘大爷,帮忙看看夏千陌在家没。
夏千柏虽然在那个家属院住了几十年,但跟左邻右舍都没有过来往,加上他长发长须,行为怪异,邻居基本上都是躲着他走。
夏小沐上次回去,怕夏千柏万一有事,左邻右舍的都没人可以问问,只好要了家属院门卫的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黄金档电视剧的声音。刘大爷粗着嗓子喊道:“谁呀”
夏小沫:“刘大爷,我是哪天给您买烟的夏小沐。我给我爸打电话,一直不通,能麻烦您老人家去408敲敲门,看看我爸爸夏千柏在不在家吗?”
大爷略微不耐烦:“哎呦,这么晚了,大冷天的外出,还要爬四楼。”
夏小沫:“真的拜托您,我下次回去跟您稍s市的点心回去。”
“要啥子点心,给我包烟就行了!”
十分钟后,大爷来了电话:“没在家,敲了五分钟,都没人答应。”
不在家。
夏小沫心里咯噔一下。
“大爷,能再劳烦您看一下,他的面包车在不在家吗,就一直停在花坛旁边那辆。”
“咋这么麻烦呢。”刘大爷咕哝道。
夏小沐赶紧跟他说好话:“我下次回去,一定给您带两条中华烟。”
刘大爷看在两条中华烟的份上又跑出去了一趟。
几分钟后回来:“整个院子都转了一遍,没看到你爸的面包车。”
车也不在家。
这样的话,夏千柏有可能是开车出去游画了。
夏小沫微微安下了心。
这么晚了,明天再打电话试试吧。眼前得先把客人的单子赶紧做完。
他继续站在巨大的画板前调色涂色,开始画画,渐渐入神。一直到做完最后的调整,发现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一画画就忘了时间,站了整整四个小时,这才觉得浑身疲惫。他活动下酸疼的肩膀手臂,连工具也没有收拾,就半躺在沙发上休息。
拿起手机,看到路景寒9点多时候给自己发了信息:-我回家晚,你早点休息。
这么晚了,景寒哥还没有回来么?
经历昨晚醉酒后的一番闹腾,就觉得两人关系更紧密了些。至少也要当面道个晚安吧。
他趴在沙发上,想着这些,渐渐的就睡了过去。
路景寒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2点,他在自己房间洗漱后,去了趟露台,果然看到隔壁夏小沫房间的灯还亮着。
还没睡呢。
略微疲惫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温柔,路景寒走出来敲响了夏小沫的门。
没人回应。
再敲。
依旧没有回应。
门没有反锁,路景寒轻轻按下门把手,就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窝在沙发上,抱着靠垫睡得香甜的夏小沐。
房间灯大亮着,画板上的油彩痕迹还没有干,用过的油彩笔一个根根排在托盘上没有清洗,大大小小的油彩瓶罐有的还开着口。
路景寒轻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夏小沐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有所察觉,哼哼着叫了一声:“景寒哥。”
好像是寻求温暖一般,往路景寒温暖宽厚怀里钻的更紧,小脸在他灰色柔软的睡衣上蹭了蹭。
小奶猫似的。
路景寒心里被挠了下一样,痒痒的。他把人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而后又忍不住的侧身躺下,夏小沐立刻就挤了过来,一条胳膊一条腿搭在他身上,如同抱了个大抱枕。
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路景寒抿起一丝笑意,望着近在眼睛的夏小沐。紧闭的双眼,密密的眼睫毛小扇子一样盖在眼睑上,细长的眼尾弯处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睡得十分安稳,白净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润,嘴巴微微张开,嘴角湿润。哪有19岁成年男子样子,倒像是个漂亮的小孩子。
路景寒轻轻的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紧接着脸颊,嘴角,唇……
身上除了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还带着一丝夏小沐特有的清新,忍不住的想多尝几口……
夏小沐感觉到痒痒,皱着眉头不满的哼哼了几声,抱着温暖的“大抱枕”,全身往上蹭。
路景寒停下了亲他的动作,小心的躺好,盛满笑意的眼睛也慢慢闭上。
~~~
夏小沐做梦了,梦见原来世界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一时好奇,跑去参加了一个作品竞拍会。
当他看到自己的作品标着自己老师的名字,在拍卖会上,以一千万的价格被一名画商拍走那一刻,
他终于明白了,这些年老师为什么会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帮他打理生活的一切,给他最好画室,和优越物质条件。
原来,自己竟是被他圈养起来的幽灵画手。
那一刻,他明白了,照这个样子,他这辈子就只能为老师而画画,而艺术圈子里永远不会有夏小沐这个人名出现。
他开始学会独立生活,计划着逃离老师的掌控。
终于还是被发现。
向来温柔的老师,突然变得严厉:“你以为你的画能值一千万?那是因为有我的名声加持,才会让它的价值更高。”
“不相信,你可以试试,标上你夏小沐的名字,看看这个世上有没有人买你的画。”
年仅十八岁的他,什么都不懂
他想报警,想找律师,想找身边的人求救。
可最后发现,他一个毫无名气,毫无势力的18岁男孩说出去的话,没有人相信。
也没有人愿意为他,得罪一个早已立足画家界,并在商界政界皆有重重关系的艺术大师。
没有人帮他,自己也斗不过这样一个大人物。
反而让老师对他的一次次反抗起了杀意。
那天,他喝过一杯水后,逐渐浑身无力,意识模糊,而老师狰狞的一张脸,越走越近……
恐惧,无助,想逃离……
“啊啊----”的一声尖叫。
夏小沐惊坐了起来,一脸苍白,浑身是汗。
路景寒惊醒,赶忙做起来抱住他:“小沐,怎么了?”
夏小沐一时间分不清楚这是哪?
因为强烈的恐惧不安而急剧的呼吸着。
那次,他失去意识再醒来的时候,人就站在s大校园里。后来就……
他好久才缓过来,慢慢明白这是哪里,明白眼前一脸焦急,轻轻安抚自己的人是谁。
他声音还有些抖:“景寒哥,我……我……”
“做噩梦了?”路景寒轻抚着他的后背,柔柔的问道。
“嗯。”夏小沐一点点平复着心情,心中的恐惧感一点点消失,呼吸逐渐平稳。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因一直担心夏千柏,才会梦见原来世界的事。
不行!不能放任夏千柏不管,万一他也是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