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七月,李恩白他们搬新家也有一段时日了, 刘明晰的信才姗姗来迟。
李恩白开着短短一页、没几个字也没有信封的信, 上面倒是祝贺他府试第一,但他府试第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按理说这封信里应该还有点别的才对。
他皱起了眉, “先生, 常乐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刘春城昨日才回来, 看上去比他去京城前更加瘦弱, 面容倦怠,时不时伴有轻咳。
“常乐...现下无事。”刘春城咳嗽了一声,“临风不必担心,常乐不是无能之辈。”
李恩白看他眉心紧蹙, 便知他也担心,但却不能说具体情形,看来常乐现在的麻烦比较特殊, 不适合他知道, 于是不再问刘明晰的事。
“先生可是路上病了, 可看过大夫?”
刘春城抑制不住的咳了几声,“没事, 老毛病了。”
“还是要听大夫怎么说, 先生,要保重身体。”李恩白劝着。
刘春城只好说,“已经看过了,慢慢养着就成。”
“那先生最近千万不要劳累, 好生养着,”李恩白似乎是觉得说他没有用,“管家!管家!”
管家笑眯眯的推门进来,“李少爷,老奴来了。”
“管家,最近就拜托你看着点先生,按时吃饭、吃药、睡觉,不要劳累,保持心情舒畅,最重要是按时请大夫来看。”李恩白一条条念着。
老管家笑的更开怀了,“哎,老奴记下了。”
“要是先生没做到,你就让小厮来告诉我,我写上几篇劝先生书,拿到府上来念,先生一日不养好身子,我就念一日,烦的先生把我赶出门去。”李恩白用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看似威胁的话。
老管家乐见其成,立即回答,“老奴记住了,若是二老爷又不肯休息,一定立即叫小厮去您府上告知。”
“全叔。”刘春城不赞同的叫了一声,显然是觉得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
“先生,您好生休养,管家自然不会让人来找我,若不然我请先生去我家里小住几日,也许换换环境,心情舒畅,身体也好的快一些。”李恩白邀请着,之前温居宴错过了,不如去小住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
“暂时不了,等我先把府上的事处理一下,过段时间再去你那儿看看。”刘春城喝了口水,润了润因为咳嗽而难受的嗓子。
“先生,注意不要累到。”李恩白知道再劝也没有效果了,只能看看先生的状况再说了。
他带着对刘家叔侄俩的担心离开,走前还在刘春城的要求下将那寥寥数语的信烧掉了。
等他离开之后,老管家带着熬好的药送进书房,老管家面容慈祥,看着刘春城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
“二老爷,李少爷是个好的,心里很孝顺您。”老管家等刘春城喝完了药之后,和他说起来李恩白刚刚在书房外和他说的话。
“他让老奴找两只母羊来,说是羊奶最补身子,怕您不爱闻羊奶的膻味,还给了老奴两个去除膻味的方子。”老管家收拾好药碗,似乎只是说李恩白有多孝顺一样。
“全叔,临风非是我的弟子,不能用孝顺这个词。”刘春城强调了一下。
老管家笑眯眯的回答,“老奴知道了,老奴只是看大少爷和李少爷亲的像是亲兄弟一般,因此才用孝顺来形容李少爷对您的关心。”
刘春城按了按额角,他的精神有些颓靡,“全叔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那羊奶我喝便是了。”
“哎,老奴这就去准备,从今儿起,每晚睡前给您送来。”
老管家乐陶陶的端着药碗出去,看他开心的样子,刘春城也只能随他去了,打开书桌下面的暗格,里面有几封漆着火漆的信,看着信封上“逸仙亲启”四个字熟悉的字迹,他有些愣神。
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这字迹了?
一年?两年?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原是朝朝暮暮犹嫌不够,现在这一纸书信便觉酸甜苦涩全在心间,当年的往事越发的清晰。
原来自己从未放下,也从不肯放下。
他试了好几次,依然不敢打开信封,看一看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只能颓丧的关上暗格,深深的吐气。
仰头看着房梁,双眼发直,似乎将当年的一幕一幕全部都过了一遍,将心上的刀口一遍一遍的割开,越痛就看得越清楚。
刘春城,刘逸仙,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耻之徒!
李恩白驾着马车,快到家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媒婆衣着的人从他家门口离开,似乎是发现了他的马车,往他这边走来。
“李老爷...”张媒婆扬了扬她那喜庆的红布巾,太高了音调叫着李恩白。
李恩白却目不斜视的驾着马车经过,理都没理她,将马车停到门口,“双忠,过来搬东西。”
张久先听到他的声音,过来开了门,“老爷,小老爷正在东屋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