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白捏了把云梨的脸, 都觉得手感变差了, 更加坚定了要把他喂胖一点的决心,另外他之前不觉得云梨穿青灰色的短衫不好,现在却觉得这颜色碍眼极了,衬得云梨的脸更加暗淡, 遮盖了他的光彩。
细细打量的一番, 李恩白心里有了数,见云梨将点心咽下了, 又塞了一块给他,“好了,这麻糖太甜, 吃多了容易牙疼,今天就给你吃两块,去喝点水解腻。”
他摸了摸云梨的头发,哄着他去喝了水, 又哄着他睡一会儿, “好了, 你看看这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 还有黑漆漆的黑眼圈,快去床上睡一会儿, 孩子我帮你看着, 好不好?”
云梨也确实是累了,他昨晚上悄悄哭了半宿,哭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他听到爹和大哥离开家的声音,猜到他们是去捞人的,他不由自主的偷偷跟了上去,他爹和大哥一路都很沉默,也没有回头,压根儿没发现他跟着。
他就一直跟着,看着他们在河里翻腾了好久,看着他娘发胀发白的身体裹着淌水的衣裳被捞出来,看着他娘那已经胀起来的脸,他其实看不太清楚,但又觉得很清楚,清楚到似乎闻到了水腥味,不敢再看下去,云梨闭着眼悄悄的跪下磕了个头,就跑回家。
他一直等到快要鸡打鸣才听到他爹和大哥回来,瞪着眼睛却睡不着,生怕梦里会有娘的样子。但这会儿有李恩白耐心地哄着,加上在他意识里只要李恩白在就可以安心的,于是很快就打了哈欠,慢慢睡着了。
李恩白就在院子里,离云梨和云河的屋子距离都差不多的地方,支了把伞,将睡的正香的小孩放在腿上,手护着点头,认真的当一个婴儿床。
脑子里却在想着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他该怎么快一点把云梨娶回家?
看样子云梨和云河是打算给白氏守孝的,云老汉似乎也打算守个一年的妻孝,但是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白氏已经被休了,云老汉的这个妻孝实在没有必要,而云河兄弟两个守孝则是一件好事情,不管怎么样,孝顺都是好的。
但要再守三年,云梨就十九岁了,年纪太大了,更容易被村里的八婆们编排嘲讽,而且,还要一个陈英才色心不死,若是云梨不赶快嫁人,之前掳人的惊险可能还会再次上演,或者更加过分。
李恩白朝开着门的屋里望了一眼,云梨还在睡,睡的不沉,时不时会动一动,不需要看清楚就能分辨出云梨瘦了一些,脸上的血色也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是惊弓之鸟一样风一动就吓一跳。
这心像是被一根根针缓慢而不停的扎着一样疼,不由得烦躁起来,又向里看了一眼,李恩白的手指开始活动,“还是娶回去自己养才行。”
在兴隆镇上居住的陈英才这几日也不好过,陈张氏一反平时温柔体贴的模样,将他管的死死的,只要他出门,身边必定会有陈张氏的侍女跟着,令他出门喝酒都喝不痛快。
还有就是木老三那个老不死的,说什么要掘了他爹的坟,吓的他娘整天神神叨叨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见着他就不停问他怎么办。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再说了,他就不信槐木村那帮泥腿子真敢这么做!
陈英才当做没这回事一般,照常去书院读书、和同窗饮酒作赋,如此过了五天,依然不见槐木村的人来找他,他就觉得如他所料,那帮老头子不敢得罪他,于是这压抑下去的色心忍不住又冒了上来。
没办法,陈张氏的家世虽好,但相貌平平不说,还总爱逼着他复习,怀孕之后还不许他睡丫鬟,言语间透着一股子对他的轻视,这让陈英才很是不快,越发的想纳了云梨。
云梨长的够美不说,出身虽低但也是个农耕之家,不会让他失了面子,还有就是云梨没读过书,看他念个论语都会夸他厉害,大大满足了他虚荣心。
陈英才一心想着纳了云梨之后,被云梨一双美目崇拜的场景,完全忘了他当初为了退亲做出的龌龊之事,或者他觉得嫁给秀才老爷已经是云梨的运气了吧。
另一边,云老汉去要钱的事也进行不顺利,他找了李家村族长,族长却不想揽这个烂摊子,后来云老汉也恼了,直言要是不管,他就让人把白氏拉回来扔在他们村口。
一番威胁之下,李家村族长只能压着白兰花掏了钱,白兰花气急,却也不敢反抗族长,不然他们一家又能去哪呢?只能忍着心疼掏了钱,却对云老汉恨上了。
云老汉拿到钱,也不管白兰花什么眼神,扭头就走,赶紧清一件事是一件事,回去就找村里人买了一口棺材,幸好那家卖棺材的有,急急忙忙将白氏装了,第二天就葬在后山的犄角旮旯里,不会影响村民们上山捡柴啥的。
这一忙活,又是几天功夫出去了,云老汉了了一桩心事,家里儿媳也醒了,好好养着就成了,大儿子也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了,小儿子脸色也开始变红润了,云老汉彻底舒了一口气。
就连看见李恩白天天打着送菜名义偷偷给他小儿子喂食也都当没看见,心里也想起来这俩孩子定亲的事儿了。
按理说,孩子们不用守孝的,但是按情分,那毕竟是孩子们的娘,还是该守一守,但要是守孝,岂不是梨子三年之后才能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