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哥儿最终也没有想起来那个坡脚的老太婆是谁, 就只是觉得熟悉, 令人不舒服的熟悉,在心里悄悄的记下来这件事,但他平日里忙着挣钱,像只传播美丽的花蝴蝶一样。
日子一晃, 就到了六月底。六月的天果然像云梨说的那样, 多雨少晴。
又是一天瓢泼大雨,云河打算去镇子上请个大夫回家, 木氏的预产期就在这两天了,越靠近这个日子他这心里就越是害怕,正好前阵子接了大舅哥的活计挣了些银钱, 便想着去请个大夫回家陪着,这样他能安心一点。
“娘,我去趟镇上,一会儿三婶子过来你给开下门。”云河披上蓑衣, 匆匆走进雨里。
因着天气不好, 再加上嫂子生产在即, 云梨今日也就没有出门去卖货, 而是在家里收拾起来,灶上的热水是不能断的, 还要另起一锅做着热粥。
然后将所有的脏衣服收起来, 等哪天天气放晴了再洗干净,还要去检查鸡圈里面有没有进水,他自顾自的忙碌着, 没注意到白氏盯着他老半天的时间。
不凑巧的是,没等云河回来,木氏便发动了,产婆进了房间一看,产道还没开呢,就说还早着,让木氏该吃吃该喝喝,保存体力。
云梨将热粥送到产房门口,他不能进去,只能递给产婆,“三婶子,还需要啥你跟我说!”
产婆关紧了房门,“现在没啥事啦,你先歇会儿,一会儿有你忙的。”
听了产婆的话,云梨担心一会儿忙的没有力气,干脆去把饭也吃了,他做粥做的多,就打算喝点粥,就着黄面饼子凑合一顿。
“爹、娘,吃饭啦。”招呼了一声儿,也没往堂屋搬,一家三口就在厨房凑合着吃了一顿饭,云梨又端了饭到产房给产婆。
然后就是焦急地等待,眼看着时间越来越久,云河可能就要回来了,白氏莫名的急躁起来,不住的往门外望着。
云老汉以为她在看云河回来没有,也没多想,过了一会儿白氏看到了一个穿着蓑衣的人从门口路过,眼睛就亮了。
钻进厨房没一会儿,一脸慌张的跑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
云老汉拉下脸来,“胡说什么?别嚷嚷!”
白氏吓的立马收声,然后小声嘟囔着,“家里的红糖没了,要是一会儿儿媳她...”
云梨赶紧跑到厨房去看,他前几天才买的红糖,怎么可能没有呢?结果他把厨房翻遍了,确实没发现红糖的踪影,这下他这心里也慌了。
“爹,咱家红糖咋不见了?”云梨没敢喊叫,怕影响嫂子生产,但是脸上的慌张是明显的。
云老汉也纳闷,他是亲眼看见梨子把一包红糖放到厨房里的,现在却说没了?但他并没有像白氏和云梨一样慌乱,“梨子,你穿好蓑衣,去青哥儿家里问问有没有红糖,先借一点回来。”
云梨应了一声,披上蓑衣就往外跑,他家和青哥儿家是邻居,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爹,青哥儿家没有红糖,我去李大哥家里问问,他家应该还有白糖。”
下着雨,路上都是泥,云老汉不愿意小哥儿在外面跑,而且糖也不是必须的,就说要不算了吧,等云河回来再说。
白氏却迅速的接上话,“那你还不快去?万一你嫂一会儿就要用到呢?!”
一般只有生产不顺利才会用到红糖水,她这话一说,让云梨父子俩都变了脸,云老汉更是让她把嘴闭上,云梨蓑衣也不脱了,“爹,我还是去一趟吧,用不到也求个心安。”
云老汉一想也是,备着总比没有好,就让他去了,云梨再次冲进雨里,瓢泼大雨遮盖了视线,很快就看不到云梨的身影。
白氏翘着脚看了一会儿,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害怕被云老汉发现不对劲,她还躲进了厨房里,“我去看着灶火。”
云老汉一个人守在堂屋,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总有一股子不安稳。
“爹,我回来了。”云河进了堂屋,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大夫,“这是乐仁堂的林大夫,我媳妇怎么样了?”
“发动了,他三婶子看着呢。”云老汉看到云河回来,这心里的不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增加了,心慌的摸着旱烟杆。
就在这时,青哥儿突然闯进院子来,“云叔!云叔!你看到梨子了吗?”
云老汉看他面带急色,心里的不安达到顶峰,“梨子去临风家借白糖了,还没回来!”
青哥儿立马转头跑了,“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