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得还是挺疼的，叶禾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哼道：“疼啊，你纹快点。”
就是那种密密麻麻的疼，开始还受得了，久了就疼得不行，叶禾仰起头舒了口气，鼻尖上都是汗。
江落抬起眼看了眼他，笑道：“疼了抓着我吧。”
叶禾可不敢，这抓到江落身上，他一用力，江落手一抖，他就凉了，“你快点就行。”
他吭叽了两声，皱着鼻子，“再也不纹身了，疼死了。”
江落听得笑个不行，“你是猪吗，一直哼哼的。”
叶禾：“疼啊，你给自己纹的时候都不疼吗？”
江落：“还好，我痛觉神经不敏感。”
叶禾叹气，“羡慕了。”
“你可以跟我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说什么？”
“都行。”
叶禾看着江落给自己纹身的模样，忽然鬼使神差，“你爸不让你做兼职，你就不做啊，反正我们本来就是学生，都没成年。”
江落顿了下，叶禾反应过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瞎说的，对不起，你别生气。”
江落垂目接着纹了起来，“没生气，不用道歉。”
叶禾松了口气，拽了拽耳朵，“嗯……”
江落：“没事，你可以问。”
叶禾：“你是有什么东西想买吗？”
“不是，我兼职的钱交学费的。”江落换了个工具，继续扎叶禾。
叶禾愣愣的，都忘了疼，“哦，这么早就自力更生了啊……”
江落浅浅地勾了下唇，“算是吧。”
叶禾有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于是闭上嘴专心忍疼，感觉江落不愿意多说这些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江落看到叶禾攥成拳的手，无奈又失笑，他在专心纹身，都没注意叶禾话里的语气，用纱布蘸了血，“我之前不是说我爸受工伤吗，没人照顾，家里也还有房子要供，我妈一个人的工资不够，所以我就去打工了。”
叶禾瞪大眼，“啊？”
江落：“就是高一休学那时候。”
叶禾眼瞪得更大，磕绊道：“啊，怎、怎么……”
“怎么还能这样？”江落笑，语气轻松不以为意，“他们也没办法啊，再说我那时候都那么高了，是要为家里做点什么的。”
叶禾急声反驳，“你才十六啊。”
江落看了他一眼，“我是先休学，再接着上高一的。”
叶禾哑然，所以是十五吗。
“你家的亲戚呢？”
“我舅舅公司那时候正好出了点问题，差点负债倒闭，帮不上我们，我爸那边的……也有自己的事。”
叶禾张了张嘴，还是不敢置信，“那、那你是自愿休学的吗？”
江落：“当时那样的情况，自不自愿，都要休学啊。”
叶禾呆呆的，实在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舔了舔唇，“现在呢？现在好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不过我自己的学费和日常开销都是我自己挣了。”
“这样……”
“你那时候才十五，打什么工啊？”
“服务员，洗车，下车间，都做过，因为还是童工，正规点的都不收，所以只能去黑的，工资就不高。”江落抬起脖子，把工具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好了，晚上的时候把纱布撕掉，用温水冲洗纹身，不要用肥皂和沐浴液，过两天后会有血渗出来，是正常现象，不要用手摸伤口。”
叶禾低下头看自己的脚，“纹好了？这么快。”
江落把他的裤腿叠起来，笑道：“你不是一直喊着疼，快点吗，现在这个语气，是还想再纹会儿吗？”
“不用了，不用了。”叶禾把腿放下去踩了踩地，顿时又感觉到疼了，小脸皱起来，“我不想走路了。”
“人鱼公主吗？”
“王子。”
“人鱼好像没有男的。”
叶禾指了指自己，“那他现在有了，就是我。”
江落笑起来，“可以，好，人鱼小王子。”
叶禾：“就不能不加个小啊。”
江落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道：“你小。”
“……”
行吧，不跟他争。
他站在后面看江落忙，抿了抿唇，“很辛苦吧。”
从后面看，江落很瘦，两片肩胛骨凸出来，像翅膀一样，“你也多吃点啊，还能长的。”
江落转过身，“嗯？”他笑了下，“还长着啊，你没发觉吗，我比开学的时候又高了一厘米。”
叶禾羞愤，“一厘米谁感觉得出来啊！”
就说为什么他那么瘦，原来是又长了，啧。
叶禾付了钱，拿着手机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我叫辆车就行，你回去工作吧。”
江落跟上来，一只手扶住叶禾，“没事，送你回去再回来，现在也没客人。”
“万一有呢，你不就错过一笔钱了。”
江路：“护送人鱼小王子回家比较重要。”
店里开了空调，很凉爽，现在出来，跟进了蒸炉一样，太阳大的很，叶禾半眯起眼看江落蹲在地上开自行车的锁，没来由有点不自在，摸了摸耳朵，嘟囔：“王子才不用你护送。”
“王子以后是要做皇帝的，所谓皇帝都是要御驾亲征的。”
江落听得愣怔，接着失笑，摇头，“还挺文艺。”
他坐上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