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川学坏了,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想要什么都采取强取豪夺的方式,而是更圆滑老练,一点一点侵蚀你的底线,季听最近为此心力交瘁。
在又一次被他变着法的占了便宜后,季听把他那本《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东西》没收了,坚决不肯让他再看这种乱八糟的东西。
然而不让申屠川看了,她却在没收后不久,没忍住翻开看了看,然后十分钟后面无表情的把书阖上了。
就看了几页,满眼钻石玫瑰接吻土味情话,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没收,这样申屠川也不会变得奇奇怪怪的。
“小听,你要这个吗?我给你买。”申屠川把伸到她面前。
季听看到上面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沉默一瞬坚定的开口:“不要。”
“不好看?”申屠川蹙眉。
季听斜他一眼:“少爷,您好歹也是智商超高的天才,为什么会信那种蠢不拉叽的书呢?”
“因为你不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只能自己想办法,”申屠川把拿了回去,划了两下后又给她看,“这个好看吗?”
季听还在因为他上半句话愣神,闻言下意识的看过去,结果又看愣了。太漂亮了,她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项链,上面的红宝石颜色纯粹形状完美,简直可遇不可求,再看价格,嗯,果然也很好看。
“……少爷,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多关注这种和自身财力不匹配的东西,有多大胃口端多大的碗,老是看这些,以后很难有幸福感的。”季听艰难的把目光从项链图片上移开。
虽然自从知道作者在埋下的伏后,季听隐隐觉得读者似乎弄错了男主和男配,作者坑了之后,这两个人的主次关系就更是成了谜。
但不管谁是男主,总归最后得到家产的是顾值,申屠川就算有能力,离开申屠家后起点也不会太高,要想买得起这个项链,总得过个十年八年的。
申屠川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低头开始看。季听蹙眉:“少爷,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嗯,听到了。”申屠川缓缓回答。
季听对他现在这种听话的态度又欣慰又头疼,欣慰的是他终于能像正常人一样沟通了,头疼的是这种能沟通的状态,竟然是那本土到掉渣的书的功劳。
申屠川发完消息,就把放下了,抬眼看向季听:“好饿。”
“……这才十点多,我们不是刚吃过早餐吗?”季听疑惑。
申屠川眼眸动了动,伸把人捞进怀里,不等她反应过来,在她发间深吸一口气,然后飞快放开了她:“饱了,果然秀色可餐。”
“……”她要把那本《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什么》给烧了,再打听到作者地址寄刀片,看把好好一病娇变成了什么奇怪的物种!
在两个人气氛还算不错的相处时,申屠家的整体气氛却奇怪起来,家人人小心谨慎,连空气都有些绷紧,但表面上又一切平静。直到有一天,申屠山因为一件小事对顾值发了脾气,而顾值一反常态的开始顶嘴,家里的平静彻底被打破。
慢慢的风言风语都出来了,说他们父子闹了矛盾,很可能关系已经破裂,总之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而申屠川在这些流言蜚语,已经‘病’得形销骨立,似乎到了生命的末期。
先生和顾值少爷吵架冷战,少爷又快死了,整个申屠家好像突然摇摇欲坠,虽然大多数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人人自危,一时间申屠家的风气反而好了起来。
季听为了打听申屠家的情况,最近一直去厨房拿餐,为的就是多偷听两句。这段时间大家都没心思搞霸凌欺负那一套了,偶尔也会有人跟她说上两句话。
又是一次去拿午餐,季听到了厨房,就看到几个人正凑在一起嘀咕什么,她故作无事的走了过去,空气安静一瞬后,那些人又开始讨论了,如往常一样对她没有防备。
“听说了吗?顾值少爷要召开股东大会,想架空先生呢。”一个年轻女孩说。
“怎么可能,先不说顾值少爷平时有多孝顺,就说这种事,你一个家里的佣人怎么可能知道?”年纪大点的立刻表示怀疑。
女孩不服气:“你还别不信,这是我对象告诉我的。”
“她说的肯定是真的,你忘了她男朋友是顾值少爷的司啦?”另外一个人提醒。
剩下几个人立刻附和,女孩十分得意,声情并茂的描述了申屠山和顾值吵架的现场,引得其他人啧啧称奇。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顾值少爷还有这么无情的时候,先生养了他那么多年,还给了他那么多会,他现在竟然要架空先生,是不是有点白眼狼啊?”
女孩男朋友是顾值的司,她还指望着顾值成了董事长,好给男朋友提升职位,一听这话当即不满意了:“得了吧,有点资历的谁不知道先生不是做生意的料,早年把家业已经败个八八了,要不是顾值少爷,申屠家可能都撑不到现在。”
那人想反驳她,被其他人拉了一下,想到顾值真要是成了当家人,得罪这姑娘没好处,当即不敢多说了。
女孩还不满意,带着点骄矜的语气开口:“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顾值少爷拿了一个国际项目,前景特别好,但是先生怕顾值少爷抢了他的风头,就坚决反对做这个项目,其他股东不愿意放过赚钱的会,这才支持顾值少爷的。”
“是吗……”
接着又是一波热闹的讨论,季听耳朵支棱半天都累了,没再听到什么有营养的话,干脆就拿了餐箱准备走。
“喂。”
季听走到门口时有人叫了一声,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叫自己的,扭头看向他们:“怎么了?”
“少爷真病的那么严重?”那人问。
季听想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声气:“看样子有点危险。”
“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去医院?”有人忍不住问。
季听笑笑:“少爷自己不想去,先生和顾值少爷又忙着争董事长的位置,哪有人劝得动他。”
她说完就转身回去了,其他人面面相觑,半晌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叹了声气:“其实说起来,还是少爷最可怜。”
“可不就是,顾值少爷不是亲生的,都能继承先生的事业,少爷这个亲生的,却连命都保不住。”
……
季听一脸沉重的拿着餐箱回到小楼,一进院子脚步就轻快起来,踮着脚尖轻盈的穿过院子。
申屠川从她走后就坐在窗边,看到她回来后眼神微缓,再看她像蝴蝶一样飘进院子,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分,这才把窗户关上。
窗子关上一分钟后,季听拿着餐箱到了楼上,一眼就看到她‘病得形销骨立’的少爷。嗯,这段时间养得不错,脸上总算有点肉了。
见他乖乖坐在沙发上看书,季听不由得表扬一句:“少爷没有开窗户吗?今天表现得真好。”
最近天气越来越凉,申屠川感冒发烧不断,身体就没完全好过,季听尽量不让他开窗户,就算开,也得先换上厚衣服下楼暖着,再让没人的卧室通风。
申屠川扫了她一眼,不悦道:“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他就是太宠她,导致她说话越来越放肆。
季听笑笑,没有接这个话茬:“少爷,我拿了西湖牛肉羹,你趁热喝点吧。”
申屠川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看到餐箱里丰富的午餐,稍微有些意外:“你又偷东西?”
“……什么叫又,我总共就偷了那一次好不。”季听斜他一眼,给他盛了碗汤,“少爷喝吧,暖暖身体。”
申屠川伸去接,两个人的指碰在一起,季听眼神瞬间眯了起来。申屠川知道不好,飞快的接过汤,此地无银百两的说了句:“你回来之前,我用凉水洗了。”
“……原来是凉水洗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穿着薄睡衣开窗户吹风了呢。”季听假笑。
申屠川顿了一下,抿唇从她里接过勺子,动作生疏的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不准生气。”
季听知道他这是道歉的意思了,无奈的坐到他对面:“少爷,不是不让你透气,但是你身体不好,就不能多注意点?”
“知道了。”申屠川用最冷漠的表情,说最怂逼的话。
季听这才坐下,把他喜欢的菜夹到他碗里。自从申屠川看了那本奇怪的书之后,她就被逼着一起吃饭了,好在她对这种情况无比适应。
两个人吃着饭,季听把今天听到的事说了一遍,感慨:“果然跟你说的一样,顾值已经开始动了,申屠山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这会儿估计要被气死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董事会那些人会更信任顾值啊?”
按理说申屠山当了一辈子的家,总得有自己的人吧,怎么这会儿被顾值一逼,感觉就慌了神。
“顾值擅于钻营结党,加上出色的工作能力,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会更信任他,而不是执着守成的申屠山。”申屠川谈论起这两个人时,轻蔑始终不减。
季听理解的点了点头:“也是,那些人都成精了,肯定会选看起来更有利的一方,和申屠山这么多年的情分,哪比得上现实的利益。”
她说完沉默一瞬,心情有些不好了。
申屠川抬眼看向她:“怎么了?”
“……没事。”她只是有点替男配可惜,顾值得到的一切,本该都是他的,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申屠川勾起唇角,把自己碗里的虾仁夹到她碗里:“放心,该是谁的,从来都只会是谁的,任何人都夺不走。”
“对,坏人总是会有报应的。”季听笑了起来,小说世界也要讲基本法的不是,这里的男主心思歹毒,总有一天会遭报应,不然这书为啥叫《痴痴虐恋》,总有天使替他们虐他。
季听收拾好情绪,笑眯眯的跟他继续聊天:“现在看来,顾值应该很快就把申屠山挤下去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搬家的事了?”
“还不急,顾值多疑,申屠家一天没彻底落在他里,他就一天不踏实,我们再等一段时间,等他把财产转移了再走也不迟。”申屠川安抚。
季听想了一下,觉得他是觉得现在的报复程度还不够,想看到申屠山无家可归了再离开,于是她点了点头:“没事,我不着急,只是你可能要一直装病了。”
“你不觉得难熬就好,”申屠川说完,起身去了保险箱前,按了密码后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这个送你。”
“什么啊?”季听一脸天真的接过来,一打开就一抹亮眼的红映入眼帘,她愣了一下,看清楚是什么后惊道,“你真买了?!”
盒子里,可不就是前两天他给她看的红宝石项链。
申屠川见季听没有像他想象那么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他指尖动了一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这个我当时看的多少钱来着?一千多万还是两千万?你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个!”季听觉得头都要大了,感觉这些天的金钱教育彻底打了水漂。
申屠川审时度势,缓缓开口:“这是假的。”
季听还有一堆话要说,闻言舌头瞬间打结:“什、什么?”
“假的。”申屠川一脸坚定。
季听眨了眨眼,怒了:“你骗谁呢?这么好的品相你跟我说是假的?!”
“仿得比较真而已,价钱也就两……两万。”他本来想说两百万,但看着季听的表情,淡定的又减了一个零。
季听怀疑的看着他,半晌又看了看里的项链,还是觉得不对,最后是申屠川一句话打消了她的疑虑:“你知道,我没那么多钱的。”
……也是。
季听瞬间平息了怒火,虽然两万也很贵,可跟两千万比起来,就相当的不值一提了。她指戳了戳项链,觉得这东西仿得确实真,怪不得要卖两万多。
申屠川看着她别扭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本来可以让她直接看存款,但那样就势必失去了被她担心的权利,所以维持现状就好。
“我给你戴上?”申屠川提议。
季听咳了一声:“那个……钱从我工资里扣。”
申屠川蹙了一下眉,到底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没有吭声走到她身后,从她背后伸出去拿项链,在季听面前打开了盒子。
申屠川这个动作,直接把季听虚抱在怀里了,季听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起来。
申屠川仿佛不知道她的别扭,不紧不慢的把项链拿出来,绕过脖颈给她戴上,因为动作生疏,他低头扣了许久,才把后面的环扣上,在这个过程,他的始终贴在她后颈上,下细腻的触感不断扰乱他的心神,让他扣好了还不舍得放。
“还没好吗?”被人摸着脖子的感觉太奇怪了,季听始终没办法放松。
“嗯,稍等。”
申屠川说话时,呵出的气息落在季听后颈上,然后他就看着那里蒙上了一层浅红。他眼神暗了暗,伸捏住了那里。
季听:“?”
她猛地回头,挣脱申屠川的后和他对视,接着意识到项链已经戴好了,不由得皱起眉头:“你骗我?”
“没有,刚戴好。”
“那你掐我干嘛?”季听不解。
申屠川沉默一瞬,缓缓道:“听说捏住猫的后颈,猫就不会动了,我试试。”
“……所以,是什么让你觉得,跟你相处这么久的人是只猫的?”季听觉得愈发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申屠川心情不错的看她一眼,转身去沙发上坐下了。季听赶紧去拉他:“刚吃完饭,别总是坐着,我带你去院子里走走。”
“……不是不让见风吗?”申屠川不太想动。
季听耐着性子解释:“那是因为你在屋里穿的少,开窗会着凉,我们下去的时候多穿点,不会有事的,还能多锻炼一下。”
申屠川还是不想去,但被季听磨了会儿后,还是勉强站了起来。
天气是越来越凉了,之前至少午的时候还是热的,但现在的午后却只能算是温暖,还是在加了一层外套的基础上。
随着天气变冷的,还有申屠山和顾值之间的关系。在顾值拿下那个传闻的大项目后,他终于如愿当上了董事长,而申屠山也因为被逼退位病倒了。
其实顾值想上位本来不是这么容易,但申屠山自己当初作死,在顾值成年时送了他一成股份,他又拉拢了其他股东,加上大项目在他里握着,这才逼申屠山退下来。
也正是因为被自己当做亲生儿子的顾值背叛,申屠山这次的病来得又急又凶,几乎连床都没办法下,可以想来受的打击有多大。
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下来,就连眼神都开始浑浊。躺在床上无事可做的日子,他开始回忆往事,回忆这些年发生的事,而想的最多的,竟然是他的原配和亲生儿子。
在顾值这个白眼狼的衬托下,他强势的原配和不争气的亲生儿子,似乎也变得没那么讨厌了,他们虽然不讨人喜欢,可至少不会伤害他。
申屠山越想心里的悔意就越重,对申屠川的愧疚突然涌上心头,之前就知道申屠川这次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可他忙着跟顾值斗法,一直没能去看他,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坐在床上,不住的叹息。
顾值从公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申屠山,看到他突然白了的鬓角后,含笑走了过来:“爸爸,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申屠山冷冷的看向他,半晌含混的说了一句:“白眼狼!”
“看来精神不错,都会骂人了。”顾值笑了起来,转身帮他把药拿了过来,“药还是得按时吃,不然没办法快点好起来。”
“白眼狼!”
“爸爸,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我只是想把项目好好完成,可你非要阻止,我只能先代替你做决策,等项目成了,我再把位置还给你好吗?”顾值把药递到他边。
申屠山冷哼一声,但还是把药接了过去,他再和顾值置气,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尤其是在吃完药确实精神好了许多的前提下。
顾值看着他把药吃完,嘴角扬起一个欣慰的笑,只是眼神冰冷一片。
“不是我不让你做,而是你这个项目有很大的风险,搞不好会把申屠家赔进去。”申屠山吃完药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