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阿骨打是真打算杀了风秋,那一枪用了十足的力,当力道返回,他的虎口遭受重击,手指也被力道震得险些握不住长枪。
他不得不后退一步,而这一步终于给了风秋机会!
风秋有些狼狈的站起了身,她弹了弹身上的砂砾,向完颜阿骨打勾出一抹笑。
她道:“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被击倒了,就不能再反击?那真是可惜了,我曾经学会的那套东西,连马匹的踩踏都能反回去,更何况只是一柄枪?”
完颜阿骨打瞧着风秋的眼神变了,他道:“看来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我该在第一时就杀了你。”
风秋道:“可惜时不我待。”
完颜阿骨打笑道:“你是想说,我的天命变了?”
风秋道:“我不信命。你曾经见到的宋廷的确腐朽,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那腐朽之下冒出了新芽,而那新芽坚韧,时至今日已成青葱玉树。”
“你不能指望用旧日的刀斩今日的魂。”风秋玩笑道,“星移月转,时代变了,王爷。”
仿佛正应了她那句话,那青年似乎终于厌倦了,骑兵阵内哄然一声,眨眼间连马带人无一例外,尽都翻覆!
而青年依然立在月色下。
他的指尖有一点血,染在了衣袍上,像再说今夜的终局。
怜星道:“枫娘,你让开些,别溅上血。”
完颜阿骨打闻言笑道:“你觉得你可以杀了我?”
怜星慢声:“有什么不可。”
完颜阿骨打含笑,手中长枪如龙一般,忽然间便向身后刺去,那枪尖更似有双眼睛,他明明没有回头,枪尖却仍准确无误的刺向了怜星的双眼!
怜星急退躲避,却依旧被割去一缕额发!
就在这时,那些先前已被击倒的士兵竟以着惊人的毅力爬了出来,他们面容沁血,却如感受不到疼痛版,再次攻向了怜星。正因他们这次已经尽豁出性命,招招只求取敌人性命而不顾自身分毫,这样狠辣的攻击,竟真将怜星一度迫入危境!
风秋惊愕。她想要动,却被完颜阿骨打拦着。
完颜阿骨打没有回头,他看着风秋道:“我看不起宋人,他们大多软弱无用,令人生厌。”
风秋闻言皱眉,完颜阿骨打接着道:“但我佩服你的毅力。从平夏城起,你就想要杀我了吧。”
风秋回答:“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是个人都会心动。”
完颜阿骨打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似是觉得有理。他对风秋说:“你应该知道,若我一声令下,我所有的士兵都会扑向你的朋友,他们即使杀不了他,也能给他留下些永久的纪念。”
完颜阿骨打轻描淡写:“他应该不想再伤一只手。”
风秋咬牙,她冷声道:“或许在你的士兵能伤他之前,你已经死了。”
完颜阿骨打哈哈大笑。
笑完后,他对风秋道:“或许我们可以选另一个方式。让你的朋友停手,允我的士兵离开。我可以与你一对一。”
这位女真的首领说:“你不是说时代变了吗啊?那让我们来看看,这天是否真的星移月转,我命不在。若是天命仍眷我,我必能存活,若是天命不再,我的头颅随君取用。”
风秋瞧着他,猜出了他的用意。
完颜阿骨打已近六十,他剩下的年岁本就不多。如果有士兵能将今日的事情传回去,未必不能成为激励女真更为团结强大的一种方式。只要女真内尚有后继者,他即便死了,女真也不会溃败。
但也正如完颜阿骨打所说,他若一心突围,抛下所有,他们必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风秋沉默许久,她退了两步,颔首道:“阁下请。”
完颜阿骨打笑道:“你做宋人,真的可惜了!”
沙漠漫漫。
风将沙丘从这一头吹响了另一头,将沙谷填满,又堆起沙背。
青色的刀锋割断了敌人的咽喉。
月下的青年也停了手。
孤寂的夜里,有位兵士发出哀嚎,而那哀嚎不过一声,便被掐断。
风秋没有放走一位女真骑兵。
这有违武道,有违做人原则,但她依然选择了让所有敌人埋骨荒漠。
沙漠是能吞噬一切的地方,在这里,你甚至都无法替你的敌人立上一座墓碑。
风秋蹲下身,将刀锋擦干净。
她问怜星:“我真是个骗子。”
怜星道:“有什么关系,谎言无人揭穿,便不算谎言。你给了他慨然无愧的理由还不够吗?”
风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说:“我大哥是个诚实的人,我师父也很讲诚之一道,我这么做,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失望。”
怜星也蹲了下来,他对风秋说:“我不失望。”
风秋:“?”
怜星笑着说:“你或许会生气,可我还是很喜欢。知道你也有冷漠无情的时候,我反倒觉得你没有那么远。”
风秋:“……你到底平日是怎么看我的。”
怜星自顾自道:“你没那么远,我也在走。或许现在还不行,但一日两日,乃至一年两年,我总能走的更近些。”
风秋没空去想完颜阿骨打的事了,他结结巴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怜星弯了弯嘴角,他却换了话题,转而说:“枫娘不好奇我和哥哥怎么来了吗?”
“邀月师兄也来了?对,你都来了,他怎么会不来。”
提到这个,风秋倒的确有问题,她问:“你们怎么这么赶巧,沙漠这地可不好找——是遇见了我大哥?”
怜星摇头,他含笑:“燕南天没有来,是他请我们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