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桥本来以为等傅行舟从病房里离开之后自己一定能睡个好觉。
然而当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
桑桥努力闭上眼酝酿了很久的睡意, 到底还是没能睡着。
好在傅行舟离开的时候已经入了后半夜,桑桥也算没熬太久, 就等来了第二天的朝阳。
医生和护士例行进来测量了每天的温度和血压,记录了心电图, 调整好氧气。
专门的护理人员将热腾腾的早餐端到了桑桥病床所配的桌板上, 连吐司都尽职尽责的帮桑桥抹好了喜欢的果酱。
桑桥毫不挑食的将早餐扫荡干净, 吃完后想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把手机摸出来玩。
还没摸到手机, 就想起了昨天傅行舟皱眉的样子。
于是伸到抽屉边的手又暗搓搓的缩了回来, 老老实实的窝在床上, 无聊的坐了一会儿,反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桑桥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专职的护理人员陪在床边,见人醒了立马敬业的站起来:“桑先生睡醒啦,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桑桥晕乎乎的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下意识开口道:“不饿……傅行舟还没来吗?”
床边的护理师大概四十岁左右,是个打扮朴素的阿姨,听到桑桥的问话后迟疑了两秒, 才摇摇头:“没有呢, 桑先生。傅董之前来了电话,说他今天忙,就不过来了。”
桑桥愣了愣,随即很乖的哦了一声:“好, 我知道啦。”
从日头高照到黄昏降临。
傅行舟大概像电话里所说的那样很忙, 真的没有出现。
桑桥好好的吃了午饭, 又在医生的看护下在下午出病房晒了晒太阳,重新接受了一次心肺功能的全面检查,再回到病房内继续吃晚饭。
临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
raven过来了。
raven身上还穿着每天必备的职业正装,只是手上多了两个红木餐盒。
他推开病房门走进来,将餐盒放在茶几上,对桑桥客气道:“桑先生,老板让杨师傅给你煲了盅汤,另一个餐盒里是些清淡的配菜,您现在用吗?”
桑桥伸长脖子瞅了一眼餐盒,兴趣缺缺的坐回了原位,诚实的道:“对不起哇,我吃好晚饭了。”
raven微微一笑,也并没有非要桑桥吃的意思,礼貌的朝护理师打了声招呼:“那桑先生早些休息,我先告辞。”
桑桥:“……”
桑桥:“???”
桑桥满心以为raven过来是要跟他解释一下傅行舟今天一整天都没来医院的原因。
可没想到人家单纯就是来送个饭盒,甚至连多一秒都没准备呆,放下饭盒就准备要走。
桑桥呆了两秒,还是没忍住:“闻助理!”
raven锃亮的皮鞋在地面上停下来,转向桑桥:“桑先生还有事吗?”
桑桥:“……”
桑桥咬了一下嘴唇,犹犹豫豫的道:“就……就,傅行舟今天……特别忙吗?”
raven点了点头:“是的,桑先生,今天新项目启动,老板的确有点忙。”
桑桥抿了抿唇,像是想了一会儿,又试探道:“那他明天,过来吗?”
raven笑了笑:“桑先生,老板的事我也不好过问。不过如果您真的想他了的话,我想,您亲自打个电话,一定比任何事都管用。”
桑桥:“……”
两人结婚以来,桑桥很少主动给傅行舟打电话。
一是觉得自己基本都是芝麻大点儿的屁事,没必要劳动傅行舟;二是觉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尴尬,生怕打扰了傅行舟工作,又害怕让傅行舟觉得自己麻烦。
桑桥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没有电话交流恐惧症的,没想到偏偏到傅行舟这儿就翻了车。
直到晚上睡觉。
这通电话也没打出去。
接着又是第二天。
傅行舟没来。
第三天。
傅行舟还是没来。
桑桥仿佛像是逐渐认清楚看明白了什么现实。
头几天晚上raven过来送饭盒的时候还会开口问问傅行舟今天的情况,等到了再后面,便不主动问了。
傅行舟仿佛像是忙出了天际,一直到桑桥出院的那天也没出现。
北城初冬的天空鲜少有像今天这种清朗的天气,没有灰蒙蒙的雾色,也没有呛人的雾霾。
医生夸奖桑桥恢复的不错,到底还是年轻。
又叮嘱他以后可千万不能像以前那么糟蹋自己,说现在这副身子骨可再经不住住几次院了。
几位护理师分别去与各个科室的主治医生沟通桑桥出院后的药物食物调理方法。
病房内除了已经收拾打包好的衣物和用品,就只剩下了桑桥自个儿。
病房门开着。
桑桥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洒在地面。
然后伸出手,在地面的光影里用两只手做手影比着玩。
先做一会儿兔子,再比一个狗狗。
桑桥沉迷儿童游戏玩得正欢,突然听见病房的木门被十分清脆的敲了敲。
当当当——
规规整整的三声。
桑桥奇怪的歪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