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是一件极为屈辱的事情,但是乔安山愿意为简守做任何事情:“我会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答应。”
简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你!” 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了家门。
小守很可能已经死掉,她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死掉的人,而毁了自己现在的幸福呢?人难道不应该为了自己而舍弃一些东西么。
入夜之后,冷风便开始缓缓而来,乔安山穿得单薄,但身体却怎么都冷不过人心。
和简守在一起的时候,他未曾了解过他家庭状况,他总是想着这么温柔善良的人,应该从小生活顺遂,应该在充满爱意的环境下长大。
乔安山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阿守小时候竟然如此的孤独,他竟然没有得到半分父母的爱。
所以长大后的阿守才会如此渴望被爱,却又对自己的爱望而却步,因为他不敢奢望有人会真的爱他。
乔安山垂下头颅绷紧着背脊,试图控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要是他能早点知道这些,他就会给阿守足够的安全感,他会告诉他,他爱他。
他曾被自己的耻辱和愤怒所支配,他会觉得自己小时候的遭遇有多么的不幸,可是只有他一直活在负面情绪之下,他的阿守却不曾迁怒于任何人。
乔安山紧咬着牙根,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等到第二天早上,乔安山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膝盖和小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大腿根旧伤的地方,也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可他的脊梁却一直坚.挺,努力强撑着。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简母竟然直接报了警!他被警察拖拽着站起来地时候,简母就站在门缝里看着他。
乔安山绝望地盯着她,嗓音沙哑得可以:“我收回那句话,阿守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他尽力地憋住喉中的哽咽和恨意:“从此以后,他的家人,只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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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穿孔已经发展到细菌性腹膜炎和肠麻痹,所以出现了中毒性休克。”
“你儿子被送来的时候胃里可一点儿东西都没有,我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你们做父母得多劝劝。”
“医生那我儿子,现在还会不会复发什么的啊?不会病情恶化吧。”
“这么给你说吧,手术很成功,休养两个星期就可以恢复正常饮食了,但你儿子要是以后继续这么不吃饭,得胃癌都是很容易的事儿。”
…………
乔母走进来的时候发现乔安山已经醒了,她赶紧擦了擦通红的眼睛,挤出一个笑来:“安山,醒了啊,伤口痛不痛?”
乔安山望着天花板不说话,就像是一具失去了活力的尸体。
乔母看着她瘦得不成人形的儿子,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儿子,你心里有不舒服跟妈妈说出来好不好?妈妈很心疼。”
乔安山听到她的啜泣声,封闭僵硬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他终于试图张了张嘴:“妈,你说人和人的母亲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他嘶哑的嗓音就像是年久失修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妈,我的阿守,他明明有活生生的父母,可是他们都不要他了。”
“但是我要他啊,妈,你也试着喜欢他好不好?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他会为我洗衣服,他会为我煮饭,他会劝我早点休息,他会对我百般迁就。”
“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想要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好好的过日子,我们本来还打算一起去旅游的。”
乔母已经知道了简守和乔安山的所有事情,她的儿子因为这个孩子出了车祸,她的儿子因为这个孩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她却怎么也对他怨恨不起来,因为她的儿子竟然如此的爱他。
她看着他脸上温柔的追忆,听着他满腹柔情的话语,捂住嘴哭得不能自已。
可简守那孩子已经死了啊,难道要活着的人也要这样死去吗?
乔安山的眼睛中突然溢出了痛苦的情绪:“可是妈妈,我把阿守弄丢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他的心底生出渴望来:“我太累了,坚持不住了,我想要去陪他。”
他没有求生的意志了,他不想再活下去了。
听到这里,乔母的心中大为悲恸!
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难过万分地哭诉着:“安山,你不要妈妈了吗?你要是不在了,妈妈该怎么办呢?妈妈也会活不下的。”
她开始不断地重复着:“你要是死了,我也会去死!”
乔安山默默地听着,渐渐地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眼底再次变回了一潭死水,良久过后,他低低地说句:“妈,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的活着。”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去见阿守呢?活着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他闭上了眼睛,眼角那滴一闪而逝的泪水,宣告着结束妄想。
这世上有很多很多的遗憾,最痛苦的不是你不能够,而是你本可以。
乔安山和简守本可以厮守一生,最终却是生离又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