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家里仍然在为他亮着灯,显然是有人在等,他不愿惊醒贝凡,脱下西装外套叠成枕头,代替自己的腿给贝凡枕着,轻手轻脚的放下他,独自下了车。
闻家的大宅是一座依山靠水的山间别墅,风水极好聚气养人,平日里邙明的父亲都在这里居住,别墅中一直备着邙明和他同胞哥哥闻陵的房间,在节假日和兄弟俩不忙的时候,他们平均每个星期都会回来住上几天,陪伴独自在家的父亲。
当邙明走进玄关时,发现他哥闻陵居然一直没睡,挽着袖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专注地处理着电脑上的公务。
客厅里没开大灯,邙明意外道:哥,你这是醒了,还是熬了一宿没睡?
昨晚陪爸喝了点酒,然后就处理了一下公务。一个没留一点,居然已经天亮了。闻陵看了眼时间,终于收起了电脑,中秋节都过了,你这位大人物才姗姗来迟。
确实是江城机场出了故障,临时取消了所有当晚的航班。
邙明简短的解释了原因,转移了话题,你身兼数职,一办公就忘了时间,以后还是要注意些,毕竟熬夜伤身。
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近日有所缓和,难得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交谈的时候,得到了邙明的主动示好,闻陵也没办法继续绷着脸,和缓了表情,既然知道我忙,你就快回公司来帮忙。家里的公司总有你的一份子,那什么劳什子的古汉语,当着兴趣爱好学着玩玩儿也就罢了,你可别准备一辈子做个学究。
邙明换上拖鞋,直起身体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窗外的车,见里面的贝凡似乎仍在睡着,没什么异动,这才让他稍稍放心。哥,我还得有半年才能毕业呢,以后再说吧。
他状似无意的提及:对了,江城的那个新区的住宅规划承建商,赢伯伯是不是很想要?
闻陵点了点头,这两年,赢氏地产都没接过什么拿得出手的项目,公司盈利报表不尽人意,股价一连跌了不少。这个项目我一直在关注,若是能拿到这个江城政府的新区招标,这样的利好消息,肯定会让赢氏地产的市值有所回升。
邙明也点点头,是啊,小礼哥不在这些年里,赢氏地产的繁重的业务运营重新压回二老身上,他们身体又不好,这些年很有些□□乏力我能理解哥你会在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一把手,但你到底不是赢家的人,这样做确实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凭我与小礼的关系,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出乎邙明的意料,自己只这一句话,闻陵的神情就冷了下来,邙明,随便外人怎么说都不值得我去理会,但我没想到,居然连你也是这样的态度。
邙明心中叹气,小礼哥走了差不多三年,闻陵却仍然是一副没从过去中走出来的模样,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但没人知道到底需要多久。
随着邙明走进客厅,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闻陵终于看清了自己亲弟弟的模样。
西装外套不知道丢在哪里,白色西裤更是皱得没法看,邙明随意敞开的衬衫领口内,看得见脖子上一道显眼的抓痕。
闻陵顿时神色很是厌恶,紧紧皱起了眉。
这就是你不能按时回家过节的理由?闻陵脸上的怒气来的十分意外,光顾着跟人鬼混,连回来和爸一起过节的时间都没有?
被亲哥劈头盖脸一顿骂的邙明有点傻眼,他突然想起自己脖子上有什么那是之前他在浴缸里给鱼洗尾巴的时候,贝凡不高兴时赏他的那一爪子。
尤其是在江城机场这一顿折腾后,他的西装早就很狼狈了,尤其是裤子刚才又被一只鱼滚了半天,实在是已经皱得不能看了。
在赢礼死后的这三年中,邙明几乎不能理解他亲哥对他的种种邪门歪火,但此时被这样冤枉,他心中也生出了怒气,冷淡的道:我没有跟人鬼混。
爸说他亲眼撞见你跟人开-房,难道这还不叫鬼混?
邙明哑口无言。他觉得今天他哥跟吃了枪药一样,完全不讲道理。
果然熬夜使人上火吗?
他确实开了房,却是跟了一条鱼开的房,空有犯罪意向,没有犯罪事实。连物种都不同,他就算动了心思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更别说现在养着鱼,跟养儿子一样的精细养护,跟伺候祖宗一样的虔心供着,他哪能成功犯罪呢?
闻陵却已经起身,拿起外套就向外走,一副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亲弟弟多说的模样,他神色有异,嘲讽得极为刻薄:我还真是佩服你,想勾引一个人的时候不择手段,玩腻了便毫无心理负担的丢弃,人生大步向前看,一点负担和良心都没有。
听了这话,邙明也动了火,他眉头紧皱,你讲点道理,我什么时候勾引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这样的没心没肺,我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闻陵面带冷笑,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戳人心肺,有时候想起来,还真是为感到不值。
语焉不详的闻陵大步离开了闻家的别墅,径直走向外面的泊车位上自己的跑车。
他从贝凡所在的那辆汽车便走过,被亲哥骂得一脸懵的邙明,顿时紧张起来。
他是真的怕贝凡突然从里面伸出一条鱼尾巴,再给外边的闻陵展示一下,那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但所幸这只睡着的鱼稳得不行,完全没有感觉到车外走过了一个人,有一种天塌下来我继续睡,反正也有邙明顶着的安全感。
凑巧经过车子的闻陵,也没有往车窗里看,因此在昏暗的日光下,他并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被他弟弟带着开-房鬼混的当事鱼。
闻陵上了自己的跑车,百万级别的豪车引擎启动后相当给力,一脚油门下去就提速,短短几秒后,车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邙明简直被骂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哥是吃错了什么药,他揉了揉自己因为连连熬夜而已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一回头,就看到他亲爹正在楼梯上看着他,不知在那里偷听了多久。
见到小儿子探究的目光,邙明父亲装的就像刚刚失聪又失明啥都不知道一样,完全无视了两个儿子之间的风波,只和蔼的问:我听说了江城机场那边出了事故,看你脸色不好,熬夜开车回来的?
迟到的中秋快乐,是我们刚刚吵醒了爸?邙明苦笑着问。
没有,都快五点了,到了平时我起床的时候,你知道我一向起得早。邙明爸爸语气平和,仿佛另有所指,亲兄弟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俩的事我是从来不管的。儿砸,赶快回屋睡一觉,以后再找机会和你哥好好聊聊,把话说开了,就一切都好了。
邙明心知是这个道理,但是他今天却不能留在家里睡觉,他总不能当着他爸面,从车里抱出一条鱼来。
尤其刚跟他哥吵完架,说的还是这样的话题,他总觉得要现在把贝凡抱出来,怀里美人一幅不能走路的模样,就彻底坐实了自己是个风-流渣男的谣言。
趁着市区没堵车,等一会我还要回去见导师,早点开过去比较稳妥。今天就不打扰爸休息了,改日再来看您。
与父亲简单的聊了几句后,邙明走出大宅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天边蒙蒙亮了。
他回到车礼,快速的把鱼脑袋捞起来,自己坐下后再放在腿上,再假装一脸若无其事的与父亲挥手告别后,开车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