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鹤也被甩了出来,抱住他在地上一滚。
郁谨从他身上爬起来,声音有些焦虑:“你没事吧?”
“没事。”丁鹤支撑着坐起来,摇摇头,安抚地笑笑,“你没受伤吧?”
“没有。但我们现在可能有别的问题。”
他们被困在了半空中。
截住他们下降过程的是一块透明玻璃一样的地面。乍一看什么也没有,但仔细看,却能看到和底下景色颜色不同的,流云一样的淡淡的图案。
郁谨用手试探了一下。这应该确实是一块独立的玻璃,长宽差不多都是一米,再往旁边能摸到锋利的边缘。
玻璃的另一侧是相同的玻璃。问题在于,他们无法从视觉上分辨旁边是否有可落脚的地方。
“这是让我们找到正确的道路吗?目的地是……月亮?”
远处的月亮格外皎洁明亮。
“应该是。”丁鹤半跪在玻璃上,观察着玻璃上流动的花纹,“发现什么规律了吗?”
“从视觉上看不出来,只能靠触觉。”
郁谨拿出橘猫送的巨大画笔,用来探路。
是这只笔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这点空间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还是有些狭窄,他们只能一前一后地走。不过幸运的是,玻璃能够承载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好歹他们不用担心掉下去。
虽然有一层玻璃,但视觉上,还是给人一种走在半空中,随时会掉下去的感觉。
郁谨有时候会想,他是不是被关在透明的箱子里,被人提着走在大街上。
丁鹤突然停下脚步,他冷不丁撞到对方的背上。
“没路了。”丁鹤轻声道,“三个角度都没有路。”
“是让我们往回走?”
丁鹤点点头,和他一起原路返回,找到岔路口,又重新走了一段。
但走着走着,丁鹤又停下脚步:“又没路了。”
“我记得,我们走到这里,没有其他岔路了。”
但确实没有路了。
丁鹤把画笔伸长,试探更远的玻璃:“但是隔着一格,还有一格可以落脚。”
“我们可以跳过去?”
如果是在地面上,跳一米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里是空中,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有什么能搭桥的东西吗?”
丁鹤摊摊手:“我想我们只有这两支笔。”
但橘猫不可能不给他们过关的方法。
郁谨抱起丁鹤的笔,仔细检查。
丁鹤在旁解释:“笔上没有机关。我不知道材质是否有什么特殊。”
丁鹤说的没错,他在拿到笔的时候,也检查过一遍。但现在的关键一定在笔上。
他凝神观察着画笔,又把自己那只没用过的笔拿出来,和丁鹤的对比。
“你这支笔,是不是沾过颜料?”
“嗯?”
郁谨指着笔尖:“和我的颜色不一样。它一开始就是这样吗?”
丁鹤沉吟道:“好像是不一样。”
笔尖的颜色很淡,他们周围的光线又比较暗,不仔细根本注意不到。
这种颜色越看越熟悉。他们一起看向旁边的玻璃。
是在玻璃上流动的那种颜色。
玻璃上的颜色并不完全一致,而且相当浅淡。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一个背景。
“稍等一下。”郁谨提着笔往回走,找到某个格子蘸了一下,又走回来,在原本空白的格子上涂了一笔。
空中凝结出一层透明的、玻璃一样的物质。
“可以走了。”
空中可落脚的格子有限,但他们可以用画笔补全空白的格子。
这就是橘猫给他们的便利之处。
郁谨开始正视脚下的色彩。
他觉得这是一幅画。画的是什么?
为了方便,丁鹤的画笔取了最常用的那种颜色,郁谨的则随机应变。
丁鹤对于颜色没他这么敏感,大部分时间只能听他指挥。
但丁鹤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者不耐烦,反而跟他打趣,问他什么时候能帮自己画像。
用丁鹤的话说就是,猫爪印也可以,只要是他真心实意画出来的。
走到一格蓝色的格子时,他们脚下的玻璃同时亮起,原本隐隐约约的画面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只猫。
一只布偶猫安静优雅地端坐着,前腿矜持地并在面前,毛茸茸的大尾巴绕到腿前,头骄傲地昂起,露出胸前蓬松柔顺的长毛。
他们正站在他的左眼上。猫眼中的蓝色像是缓缓流动的水雾。
郁谨听到“咔”的一声脆响,脚下的玻璃突然碎裂,裂痕迅速爬满了布偶猫的整个身体。
“丁……”
强烈的失重感骤然袭来,他开始急速下坠。冰冷的空气扼住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出声,只能睁大眼看着五颜六色的玻璃碎片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
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在空中调整自己的姿势,用以缓解高空坠落的强烈冲击力。
但想象中的冰冷地面并没有出现,迎接他的是柔软温暖的布料。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大床和精致的摆设,房间内的灯光昏黄柔软。
一双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
“宝贝,欢迎回家。”
温柔的亲吻落在他的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