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抚摸了一下旋转木马的头,又用湿巾擦了可能沾有灰尘的地方,抱住马脖子,在红绿条纹的后脑勺轻轻亲了一下。
没错,他亲爱的小马差点被薅毛,马腿都踢没了,确实需要安慰。
他的嘴唇触到冰冰凉凉的马身,耳边也有道冷风飞过。
他抬起头,正对上丁鹤似笑非笑的眼神。
冰冰凉凉的,像是一抔泉水,清澈却又显得过于寒冷了。
郁谨更加体贴地把整个马头擦拭了一遍,准备换个位置再亲一下。
手中的马头突然一沉,马脖子从中间断裂,马的面部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似乎他稍微用力,就会碎成碎片。
有了那两个男人的示例,失去马头对马会有什么影响,不用人提醒他也知道。
他转头看了丁鹤一眼。
丁鹤靠着马背,姿态悠闲,唇边噙着笑意。
他的手掌已经没有流血了,伤口飞快地结疤。
他和郁谨的马的距离很近,似乎一抬手,就能把他精心维护的马头戳碎。
郁谨嘴唇动了动:“你算朋友吗?”
丁鹤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讶,唇边的笑意逐渐蔓延到眼睛里。
【完美达成。】
系统迟钝地给出判定,郁谨的马一下子跑了出去。
马头虽然呈现出许多裂痕,但仍旧坚持着没掉下来,反而像是被刻上了繁复而精细的花纹。
那两个男人骑的马受了惊吓,一直在原地打转。他们眼看着其他人一个个超过自己,心里着急,盯上了其他几匹马。
不能就他们两个人吃亏。游戏规则可没说能不能对其他参与者做些什么。
他们的马头还是别人削下来的呢,总不能便宜他。
带枪的男人握紧了枪,冷不丁地抬起,对准郁谨的马。
他的动作果断而狠绝,子弹裹挟着报复感冲出枪口。
郁谨听到枪声,直觉地躲闪。但因为游戏限定,他就算躲,也只能围绕着旋转木马。
而现在马奔跑的速度并不受他控制,很好瞄准。
子弹精确地射入马身的侧面。
木马原地跳了一阵,后半部分身体被全部甩掉,郁谨被迫抱紧马脖子,尽量压缩自己所占的空间。
那两个男人嘲笑了几声,眼睛发红,抬起手腕,又是几发子弹,针对的又是马。
他们似乎爱上了这种,把马一点点瓦解,最终把人逼上绝路的感觉。
“腰不错啊。”其中一个人眯起眼,啧了一声,“比前天晚上那个娘们可给劲多了。”
腿长腰细皮肤白,身子还软,细看脸也不差,可不比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娘们有意思多了。
马几乎全部散架,郁谨只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挂在杆子上。
倒不是枪过于厉害,而是马太脆弱,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自我折磨,把马身抖得零零落落。
“我看你这马不行了。”拿枪的男人戏谑地看着他,“要不要换我这匹?”
他眯起眼,猥琐地打量着郁谨:“你看,你有马头,我的马又正好缺了个头,我们这不是天生一对嘛。”
“那我呢?”他的同伴急眼了,“这哪坐得下?”
“你换一匹。”拿枪的男人嫌弃地推他,“一个大男人,非跟别人挤一匹马,你要不要脸?”
另一个人冷笑一声:“那不行,要下去你下去。你不是说那个小姑娘长得不错吗?给你个机会。”
“你是不是忘了靠谁走到这里的?”男人刷地一下把枪口对准他,咬牙切齿地问,“谁下去?”
另一个男人敢怒不敢言,又碍于他手上的武器,只能找机会下马。
拿枪的男人得意洋洋地转过身:“怎么?考虑好了吗?”
都怪他,之前没仔细想,和个又肥又没用的男的挤了半途,把亲密接触的机会白白浪费了。他要是一开始就意识到,说不定还能借机英雄救美。
如果说四组里面一定要淘汰的那个……那肯定就是那个笑眯眯的男人了。那个男的长得人模狗样的,一看就知道一肚子坏水,最会骗小姑娘。
他暗自打算着,等郁谨答应他,他就去针对丁鹤。
郁谨松开一只手,伸向他的方向。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皮肤白得像细细软软的雪,指甲圆润而整齐。
拿钱的男人眯起眼。忍不住伸出手去接。
这手可真好看。
一道火焰从白玉般的指尖飞出,顺着风燃到他的身上,他只闻到一股糊味,眯着眼开始找火源,过了几秒才惊觉着火的是自己衣服,手忙脚乱地开始扑火。
火很快就烧到马身上,原本就痛苦不堪的马变得愈加狂躁。
“下去吧你!”他的同伴一把把他推下马,“滚,别烧到我。”
“不行,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男人气急败坏地拽着他,还把着火的衣服往他身上撩,企图让他和自己同归于尽。
两个人在马上打起架来,双双跌到地上,被后面的马一通乱踩。
郁谨冷漠地收回手,抓紧杆子。
不知道马还要跑多远,但是他现在确实不太舒服。
丁鹤的马优雅又缓慢地向他的马走过来,两匹马并排向前,仿佛在散步。
准确说来,他只有马头。
两只马的马头几乎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丁鹤向他伸出手:“你抓着不方便,上来吧。反正比赛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郁谨磨蹭了一下,把手伸过去。丁鹤抱住他的腰,直接把他抱了过来。
身子那一瞬间的悬空让他不由自主地环紧丁鹤的肩,把他当根柱子攀在上面,眼睛警惕地盯着旁边,像只弱不禁风又孤苦无依的小猫咪。
“轻点,衣服要被你抓破了。”丁鹤在他耳边提醒,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好了,没事,掉不下去。”
郁谨确定自己接触到旋转木马坚硬的身体,终于松开手,转身抱住马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