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和同事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实验品已经脱离控制。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常用的方法为什么会失效,也不知道郁谨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
但充足的经验让他们盲目自信。就算性情大变,郁谨也并不具备逃脱的客观条件——无论是他本身的身体状态,精神状态还是社交状态。
他身体孱弱,思维混乱,孤立无援。
这样一想,中年男子就放心了。他放缓了语调:“我亲爱的孩子,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你刚刚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我们现在可以聊聊。”
郁谨漫不经心地撸起另一人的袖子,找准血管,把镇静剂注射到对方体内。
“你干什么?”被抓住的人震惊过后,条件反射地挣扎。但他没想到郁谨看起来瘦弱,抓人手臂的力度却不轻,注射的手段又狠又稳,一看就是有经验的老手。
“再动就扎歪了。”打完镇静剂,郁谨干净利落地抽出注射器,看看中年男子,“你也要吗?”
形势转变得太过迅速,中年男子甚至来不及阻止他的行为,就看着同伴因为药剂而昏睡过去。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年轻医生一眼,转头望向门外,想叫丁鹤过来帮忙。
丁鹤听到他的呼唤,却只是站在玻璃门外,纯良无害地微笑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任他怎么叫,都只是微笑。
中年男子的脸色沉下来:“叔叔的话你听不见?”
丁鹤点点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用嘴型告诉他:“我听得见。”
但是不想动。
一个两个都靠不住,亲侄子胳膊肘还往外拐。中年男子鼻子差点气歪。
但是他并没有惊慌,而是很快冷静下来。
身为一个精神科医生,再怪异的病人他也见过,其中不乏各种有暴力行为的病人。他知道郁谨的病情肯定有变化,但那肯定也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他有自信让自己的病人重新安静下来。
“我问,你答,不要浪费时间。”郁谨不想跟他啰嗦,率先找到存放镇静类药物的地方,漫不经心地把镇静药物排在桌面上,“我知道你不希望自己也不明不白地睡死过去。”
不是“睡过去”,而是“睡死过去”。这句话就有了点恐吓的感觉。
“我的好孩子,你这是想做什么?”中年男子一边温言安抚,一边缓缓向他那边靠近,“你现在碰的那些东西很危险。”
郁谨稍微提高了嗓音:“纵火。”
中年男子的脸不出意外地黑了。
他怎么不知道郁谨有这种倾向。
这种想法根本就不该出现。
他渐渐开始怀疑郁谨是不是早就痊愈了——但那不可能,因为这种病并没有太有效的治疗方法,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对他进行真正的治疗。
除非有个人一直在暗中对他进行治疗,并且还教他怎么伪装成仍在病中的样子。
那今天的一切,就是有预谋的了。
“如果你不愿意说实情,就只回答‘是’或‘否’就可以了。”郁谨不想和他多话,敲敲桌面,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来,“你以前经营一家孤儿院,收养了我在内的很多孤儿。”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条件反射地摇头,摇到一半又点点头,慈爱地道:“是的,我是爱德华叔叔,你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我曾经陪你们玩过很多游戏。”
郁谨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但你收养我们的目的不是慈善,而是把我们当作实验对象。”
“怎么可能?”中年男子失声惊叫,“你在想些什么?”
他皱起眉,作出恳切的表情:“我亲爱的孩子,你大概是又出现幻觉了。”
“你研究的不是如何治疗某种精神类疾病,而是如何制造出精神病人。我,以及楼上的很多人,都是你的成果。”
他这种反应,恰恰说明那些话都是事实。郁谨不顾他的狡辩,抽出一支镇静剂,冷静地宣布:“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中年男子额头冒出冷汗,恼怒在脸上转瞬即逝。但是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出被诬陷的老好人的表情,拼命解释。
他突然睁大双眼,面露惊恐,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张着嘴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