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羚动作僵住, 有些茫然, 又像是被惊吓到了。
她嘴巴合上又张开, 想确定其中深意, 却又不确定自己到底要确定什么。
良久, 许羚捏着桌板,喉间发出了无意义的单音节词汇,“啊呃……啊……”
陆忱之猛地仰头, 似乎也被自己说出来的话所震惊到似的。
他起身,狭长的黑眸游移着梭巡教室周围, 语速极快,“没什么,我先回家了。”
许羚终于反应过来似的, 也站起来让出空,嘴巴张了张,“啊,哦哦,走吧, 再、再见。”
陆忱之侧身离开位置,长腿一迈, 大步大步离开教室。
许羚站着良久, 打了个激灵,也连忙走了,仿佛这个教室是个会吃人的妖怪似的。
十一月的兰桐市虽然才刚有几分秋日的凉爽,但是到了夜晚, 兰桐市便才愿意展现十一月真正该有的气候似的,一阵阵的冷风吹得直教路人打寒颤。
然而这样的天气里,也不免有些傻瓜在发傻。
复式公寓的浴室里,水流落下的声音稀稀拉拉的,可惜并未看见任何显现水流温度的水雾。
花洒喷射出来的冷水乱打在陆忱之的身上,饶是陆忱之这样健壮的身子,也不禁微微颤抖了几下。
陆忱之晃了下脑袋,一手将面上头上的水揩去,面上浮现出了少有的茫然。
但可惜的是,十分钟的冷水澡并没有让他的迷茫减少半分。
陆忱之关了花洒,扯过浴巾擦了擦头。
出了浴室,室内温暖的气流立时包裹住了陆忱之的身体。
陆忱之坐在床上,毛巾搭在头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脸上,显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性感来。
明明刚洗完冷水澡,他却觉得心里愈发躁动和难受,像是一口气闷在心里一般。
陆忱之抓着毛巾擦了擦头,然后无法抗拒的,不可避免的,难以控制的,想起来了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在意。”
陆忱之攥紧了毛巾。
他在意什么呢。
诚然,陆忱之一直确定,确信,确认自己对许羚是有几分,好吧,也许不止几分的好感。
所以他并没有克制自己任由那种粘稠的暧昧和亲密连结两人。
但是,仅仅是好感。
可如果用这个结论去倒退他那句“我在意”的话,这一切又似乎完全不成立。
陆忱之的思绪复杂纷乱了起来,他觉得答案其实显而易见,可是他却又无法去十分赞同这个答案。
他将毛巾一拉,挡住了脸,然后任由一躺,任由湿漉漉的头发沾湿沙发背。
清晨的教室里,两双熊猫眼在座位上互相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许羚抱着暖暖的水杯,悄悄的打了个哈欠,满脸困倦。
陆忱之撑着头,狭长的黑眸忍不住眯了眯,精神不济。
一早上了,两人没说任何一句话,保持着一种尴尬但是默契的沉默。
许羚将自己团成一只小虾米,握着黑笔看着课本,可惜书上没有任何文字能让她看进眼里。
现在的许羚,满心满眼都是坐在她旁边的这座大神——陆忱之。
越想,许羚就愈发忍不住好奇,便斜着眼瞥向了陆忱之的方向。
陆忱之低头看着书,握着黑笔的手一刻不停。
许羚瞥了这一眼后,便做贼心虚似的立刻转头看起了自己的书。
明明是他说出那样意味不明的话,但是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只有她在这里胡思乱想啊,怎么也不踏实。她好没出息啊……
许羚悄悄唾弃起了自己。
同时,她开始赞同起了无数小说电视里都表达出的一个道理:先动心的,是输家。
许羚丧气地趴在了桌上。
而另一边,她认为是“赢家”的陆忱之却也并不好受。
陆忱之看着课本,黑笔写写画画,整个人却已经开始神游了。
他闭上眼试图集中注意力,一睁眼,却发现整页的书被他写满了……许羚。
陆忱之猛地合上书。
操。
他揉了揉晴明穴,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有点不清醒。
“周然,陆忱之,许羚,李一鹏,班主任让你们去他办公室。”
班长刚进教室便吼了一嗓子。
许羚“嘶”了一声,没忍住念叨了句:“看来教职工休息也没能瞒住这事啊。”
陆忱之起身,眼睛看向别的地方,“走吧。”
许羚长呼出一口气,“唉,抱歉。”
陆忱之的手指蜷缩了下,应了声,“嗯。”
办公室里,一行人无疑又是一顿挨骂,连只是围观的宋舒无疑都因为没有及时打电话通知班主任这事儿挨了一顿骂。
等他们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第2节 课的课间了。
刚走出办公楼,宋舒就没忍住抱住许羚小声骂道:“明明就是周然这人不要脸,干嘛连我们也骂啊。”
许羚瞥了眼走远的陆忱之,拉了下宋舒,“你为什么告诉陆忱之啊。”
“告诉他什么啊?”宋舒反应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周然这事儿?”
许羚点点头,“对啊,也不是怪你,只是觉得这事过去就算了,以后躲着点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