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霜重, 马车压过雪地时带起咯吱咯吱的声响。
晏时欢蹙着眉回想着方才那侍卫的言语。
长公主府向来与世无争, 怎的要参与这棘手的盗贼之事?且, 长公主温淑善柔, 往常见时她身旁服侍的人皆是规矩有礼, 今日这侍卫倒是很不一般。
不由分说的拦下她的马车,说是寻那盗贼, 可手下侍卫又与一波黑衣人交战, 总觉得有些奇怪。
正凝神想着事, 马车忽的一晃, 闷闷的咯吱声自马车下传来。
与马车轮子压雪的声音区别很大。
她拧了眉头, 眸间起了惑。
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想法,晏时欢迅速撩了马车帘,探头向后看。
脑海里思绪翻了几圈, 实则只是一瞬。
却见, 马车驶过的地方,有一黑衣人翻滚了几圈顺势爬起来,许是察觉到什么, 回身,凌厉的眸子与她的视线对上。
晏时欢猛的一震,害怕的肩膀缩了缩,却仍倔强的看着他。
那黑衣人蒙着面, 可是她却有种他笑了一下的察觉。
下一瞬间,黑衣人闪身往街巷掠去,匿于黑暗。
拧着眉坐回马车内。
晏时欢手有些发软, 强硬着压下心中的恐惧。
这机缘巧合下,她...她竟救了那盗贼?
胸口起伏不定,倏然想到,这盗贼是捅了顾南泽一刀子的那位。
手握成拳,她摸了摸腰侧藏的一把小刀。
向来欢喜满是明亮的眸中暗了暗。
安然无恙回到府中,晏时欢一刻不停,迅速去到爹娘的院子。
“哦?你可看清他的模样?”
听她将事说罢,侯爷沉着脸看着自家女儿。
晏时欢摇摇头,“未曾,他蒙着面的。”
略有所思的点点头,侯爷担心她被今晚之事吓着,安抚了她几句,让她安心回院子休息。
待她走后,侯爷将两个护着自己的暗卫调到她那边,且吩咐下去,若是小姐出门,定要派侍卫跟着,不能出一点差错。
吩咐罢,一直默默听着的侯夫人搭上他的手,无声安慰。
反握住她的手,侯爷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阖了满是心思的眼。
他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家被什么人惦记上了。
京城某个院内,林靖离刚回到住处换下衣物,便瞧见桌上摆了封信。
伺候着他进来的人瞧见他的眼神,瞬间领会,解释道:“这是家中寄来的家书。”
林靖离皱了眉,本就有些阴郁的脸不笑便更凶了些。
展开阅览。
神色变了又变,林靖离拿着信的手无意识加了力道,将信捏得皱巴巴的。
疲惫的揉了揉额角,眼里心疼又无力。
神色转换了许久,终究变成一丝狠厉。
罢了,这世间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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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那事之后,晏时欢便不再出门。
侯爷一边查着盗贼的事,一边查着家中夫人频繁病着的事,一时间焦头烂额。
某日,侯爷下朝后疲惫的往宫外走。
忽的,身旁跟上来一人。
没什么精神的瞥过去,却见是那熟悉的臭小子。
“作什么?”侯爷没好气的问。
身旁的年轻男人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随后道:“侯爷可查到了什么?”
他俩一同负责盗贼之案,进度向来是共知的,那他问的便只有家中夫人身体的事。
“...毫无头绪。”提到此事,侯爷颇有些受打击,从而对自己产生了些质疑,“小子,你觉得可是我想多了?”
顾南泽沉思了一会,她那日与她道明了这事后,他也去查了查,只查到了确实有人进过侯府,瞧见侯爷在查后怕惹侯爷不喜,他便撤了手,只浅浅观望着。
抿唇摇了摇头,“许是那人察觉,便谨慎了,等吧。”
侯爷叹了一口气,点头。
随后又想起来查的盗贼之案。
那盗贼最近也少了许多动静,只去过长公主府一回罢了。
“唉,这两件事都棘手啊。”侯爷一边走,一边感叹道。
顾南泽的眼神变了又变,瞧见侯爷仍沉浸在两个案子之中,抿了唇有些窘迫。
手紧了紧,顾南泽出声道:“侯爷...”
听他叫自己,侯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先走就先走,不用特地和我说了。”
“...不是。”顾南泽无奈,“我想与您同路,去看看阿欢。”
打发人的动作一顿,侯爷轻咳了一声,掩饰些许尴尬,“哦,那咱们走吧走吧。”
顾南泽颔首,老实的跟在侯爷身旁。
两人默默走到宫外,侯爷忽然想起来什么,侧头看向他,“等会你耐心些,阿欢之前可能被吓着了,几日都没出门了。”
顾南泽漠然的神色稍稍变换,问:“被什么吓着了。”
侯爷叹了一口气,将那日的事与他说了。
“又是那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