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无边际地想着,手掌下是徐讷讷的纤细的手指,软软嫩嫩,触感柔滑,和他的手很不一样。姑娘家似乎比想像中的还要软,戳一下就留了印子。
他没忍住将徐讷讷的手翻过来,指腹按在她柔软的掌心,轻轻地压下,还没压实,徐讷讷的手突然一抽,让他压了个空。
“您没必要在我们面前挑拨离间,我一直牢记着您的忠告。”徐讷讷冷声道,“只是人与人还是不一样的,您是我的母亲,而卫湛曾经与我毫无关系,但是我的母亲要置我于死地,卫湛却给了我一条明路。”
赵太后瞪大眼睛,指着她不住哆嗦:“你、你可真是,哀家何时要置你于死地?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鬼话,你从小假作男儿长大,难道还不知道男人的劣根?你看看你父皇,他口口声声说要栽培你,最后呢?他遗旨上写的还是让阿央即位!只给你封了个王,王爵在这乱世有什么用?”
“母后,您只是因为遗旨上让您殉葬才会这么生气吧?”徐讷讷仰头直视着她,“您根本没有考虑到我的处境,我是女儿身,就算登上帝位,迟早也要被发现。父皇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一直尽可能保护我,最后决定给我封王,为的就是保我一命。”
赵太后恨极,但她如今失去了幼子,也失去了一半倚仗,眼下不宜和卫国撕破脸。
“甚至于,母后,若不是阿央身染疫病,您一时半会也不会考虑将我接回,我猜想过,您会在我诞下卫湛的孩子之后,将孩子抱回周国,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的是周国王室的血脉,也是您的血脉,会比阿央更得您的喜欢。”
徐讷讷冷静地叙述自己的猜想,声音沉沉,脸上却不见丝毫怒气,只是觉得悲哀。她的身份越来越融于这个世界,归属感越重,越能体会到以前周讷的感情。
赵太后作为母亲来说,实在太过冷血,让她觉得齿寒。
“母后,作为女儿,我最后再说一次,我相信卫湛,我对他的心意比对您的要重得多。我信他不会将我陷入绝境,我信他对我始终如一,因为我思慕他,我相信他也一样。”
赵太后一甩袖子,最后冷冷地瞪了卫湛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先帝身边的宠妃一样,眼睛里是明晃晃的三个大字——狐狸精!
卫湛看懂了那个眼神,忍不住摸了下鼻子,他的嘴角高高翘起,但又顾忌着徐讷讷的心情,又尽力压平。只是喜欢这种情绪,就和咳嗽一样,怎么也藏不住,嘴角压平了,也会从眼睛里漫出来。
赵太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石室内重新燃起了烛火,夜明珠也挂在墙上,屋内不算亮堂,但能让人看清楚。
徐讷讷转头看向卫湛,明知故问:“你怎么这么开心?连眼睛都弯起来了。”她伸出手指,点向卫湛的眼角,卫湛不闪不避,任由她的指甲轻触到自己眼角的疤痕。
一般来说,眼睛是人很敏感的地方,只要看见有东西靠近,脑子里还来不及思考,人就会下意识闭上眼睛或者移开身体。但卫湛动都没动,也没眨眼睛,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徐讷讷,眼底满是她的倒影。
“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他咳了一声,耳尖悄悄晕上红意,压低声音时,更显温柔缱绻。
徐讷讷作势回想:“我刚刚说了好多话,是哪一句?”
“我思慕你那一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想再听一遍,刚刚赵太后在面前,他都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高兴,省得刺了赵太后的眼睛。
徐讷讷故意拖长声音:“哦——好巧,我也是呢。”
卫湛被她气得牙疼,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快点说,刚刚不还说相信我吗?乖,你看我对你这么好,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徐讷讷跪坐起来,张开双臂,倾身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爱你啊。”
这句话像是一股裹着蜜糖的暖流,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灌入卫湛的耳朵,顺着身体里的血管,流淌进他的心里。那颗自从得知徐讷讷被人绑走后就缺了一块的心,慢慢地长出了圆满。
他刚补好的心在跳动,对徐讷讷的话给予回应,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琛矜韫、赤兔麦城送忠魂、北兮几位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