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进入深秋, 徐讷讷也终于吃到了新鲜的甜柿子, 只是真正的柿子却不在身边。卫湛, 还是更适合战场, 好在她知晓,前期的小打小闹对卫湛来说都不算什么。
卫湛是天生的帅才,论在战场上排兵布阵, 连赵柯都不是他的对手。周王都形势不明,卫湛也没急着进军,只停留在边境之处,倒是教训了陈国一番。
值得一提的是,卫湛在陈国和卫国交界处的宿风城遇见了一个熟人,曾经在他门下做了两个多月的幕僚, 最后全身而退的陈不二。说起来, 陈不二当时和徐讷讷的关系还挺好。
陈不二的名字不如诸国世子的名声响亮,但因作过几篇著名的文赋,倒也为诸国所闻。卫湛当初就是因为他的名声才让他入了卫王宫, 就算知道他目的不纯, 给的待遇也十分不错,算是那九个幕僚之首。
只是这人还时时刻刻想着挖人,就让卫湛觉得不爽了。
“在下久不见世子, 世子风采如旧,只是不知慎言可还好?”陈不二风度翩翩,作为敌军来使,态度无可指摘。
卫湛不遑多让, 却不耐和他追忆往昔:“劳陈先生挂念,自然是一切都好。自陈先生辞去到如今,也有七八月了,不知陈先生如今在何处高就?”
陈不二微微一笑:“在下不才,在吾国二公子门下谋生。”
陈国未立世子,二公子陈峰是陈王嫡子,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陈王。卫湛挑了下眉,这陈不二倒是有几分本事,他可听说陈峰为人最是多疑。
“那今日陈先生来此所为何事?”
“世子应该知晓才是。”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一番哑谜,最后还是陈不二率先撑不住,无奈说明来意,希望卫世子不要再骚扰陈国边境,两国明面上又没有大矛盾,为何要如此看不得人好。
卫湛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显得气势凛然。陈不二下意识挺了挺背,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点紧张,连忙放松身体。
“今年二月,陈国派了一队杀手截杀我于伏牛山,将我迫至伏牛山而落水。”卫湛的语气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冷意森然,“陈先生,你觉得我该如何回报才好?”
陈不二脸上表情变了一变,然后又故作自然地勾了唇,像是要表明自己的善意一样,只是说出口的话却让营帐里气氛一紧:“世子不是已经回报过了吗?吾国三郎君难道还不够?”
卫湛眼眸沉沉地盯着他,倏尔轻启唇角,话里颇多讽刺:“这是挑衅来了?那我也说一句,不够。陈先生请回吧,讲和是要诚意的。”
陈不二这下再维持不住体面的笑容,卫湛已经明晃晃地表明,陈国三郎君的死就是他干的,且他毫无忌惮,压根不怕这事被人知晓,只因为如今诸国表面的和平已经破裂,关系岌岌可危。
“世子且听我一言。”他强作镇定,“如今陛下身染疫病,太后广邀天下名医,霍家有谋逆之嫌,我们作为诸侯国,若无诏令,无人可入周王都。但陈国若雅王姬已是霍家媳,为何我们不能合作呢?我们二公子命我来此,诚意十足。”
卫湛嗤笑:“恕我直言,那个女人能有什么用?替你们从霍家把兵符偷出来,还是拿到什么行军作战舆图?”
陈不二一噎,陈国原先还真就打了里应外合的主意,虽知道霍家必有防备,但总有顾不到的时候,那时候有一个陈国的王姬在霍家,总会起点作用。
虽然直到如今,作用还不甚明显,甚至隐隐有拖后腿之嫌。嫁给霍骁的陈若雅和霍骁后院那群莺莺燕燕争风吃醋,闹了两三个月,好好一个王姬,沦落到和市井泼妇一样。
就算是陈不二,也说不出陈若雅的好话,只能避开她道:“请世子相信,我们二公子只是觉得在如今这般情况之下,何必为自己树敌呢?”
卫湛不发一言,陈国和梁国不成气候,他从来不放眼里。
陈不二咬咬牙,忽道:“请世子屏退左右。”
他看起来似是有什么重大秘密,卫湛斟酌了下,扬了扬手,两边侍卫立即退出营帐,只留帐中二人。
“世子,在下要说的事与您息息相关,请您细细斟酌。”陈不二道,“您也知道,在下当初在卫宫时,与徐慎言关系颇好,当时就觉得他不太对劲。”
卫湛不动声色:“哪里不对劲?”
“徐慎言行为举止不似常人,在下有几回悄悄试探,发现他对一些常识都不甚了解。听闻他是周国人,在下便说起周国有名的几处山川还有风俗习惯,他一概不知,再问其他几国也是一样。而且他平日里虽小心掩饰,但行为举止并不像寻常男子。”
卫湛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但面上还是全然的不在意,徐讷讷的身份他早已知晓,他倒要看看陈不二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在下言尽于此,请世子好好想想,此人身份大为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