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徐讷讷已经在床上睡熟, 她的身份马甲全都被扒了, 因此行为举止十分随意, 再不会像先前一样,夜里还战战兢兢地穿着厚实得看不出胸的衣裳睡觉。而且,睡眠质量显著提升, 能一觉睡到天亮,敲门绝对不会醒。
卫湛偷偷摸摸地跳窗而入时,借着月光看向床上,只看得见遮得严严实实的床帐。
他默了默,上次来还不是这样的,他想起挺久以前他堂而皇之地进过这屋子, 他给当时还是徐慎言的徐讷讷下了药, 让她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然后直接拆了门进屋。
但是如今显然不行,他今日是偷偷来的, 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若是传出去王世子深夜摸入幕僚的卧房, 他的名声倒不要紧,但徐讷讷醒来能掐死他。
小姑娘某些方面十分固执,还真当自己是幕僚了, 一定要塑造一个才华横溢的木讷读书人形象,据说这才是幕僚应该有的样子,为此每日端着一副文绉绉的模样。
卫湛对此不发表评价,虽然在心里暗戳戳点评过, 那个小蠢货除了文章写的好点,哪里才华横溢了?但这话绝对不能被徐讷讷知道,他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跟她保持一个主子与门客该有的距离。
但是,都差不多十来日没能好好接触一下,他每夜在书房孤衾冷枕,结果这块豆腐怎么能睡得这么熟?
卫湛心里极度不平衡,就做了这夜半探香闺的登徒子。
外廷这几个给幕僚住的屋子布置得都颇为简陋,视线扫一圈就能将屋子全貌看个遍,而徐讷讷住的这地方则更加简单,有些略显累赘的摆设都被她堆到了墙角,桌上只有一套茶盘,窗边有一张书桌,书桌上还摊着一本书。
卫湛跳窗而入时不小心在摊开的书页上踩了一脚,留下了半个灰色的沾着灰的脚印。
他顿了一顿,抬手随便翻了一页,盖住了那页脚印,然后面色如常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撩起床帐的一角。一点微光从那一角漏到了徐讷讷的脸上,然后她隐约皱了皱眉头,慢吞吞地翻了个身。
卫湛啧了一声,伸手要去把人摇醒,结果手刚碰到她的肩头,就听见她低低地嘤咛了一声,断断续续地喊他的名字:“卫……湛……”
他心里一软,手就扶在她肩头,凝神细听她要说什么梦话。屋子里安静地落针可闻,两道呼吸声,一道清浅绵长,另一道因刻意屏着的原因,几乎没有声音。
在这安静的环境里,等待变得格外漫长,良久,卫湛几乎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她说了:“你……怎……么……这么烦?”
卫湛:“……”梦里还嫌我烦?
他郁卒地坐在床边,开始数数,数他们相好了多少天,结果还不到一个月。所以说,他喜欢的姑娘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厌弃了他?
这个现实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他眸光冷了一瞬,伸手毫不客气地捏徐讷讷的鼻子。鼻子被捏住不能呼吸,徐讷讷眉头明显皱了一下,然后张开了嘴。
卫湛面上表情不变,直接俯身凑过去,堵住了她的呼吸。这个动作的意义很纯粹,就是要堵着徐讷讷的呼吸渠道,好把她憋醒。
片刻后,徐讷讷的呼吸显然急促了很多,眼皮皱得死紧,然后迷迷茫茫地睁开了眼。卫湛最喜欢这时候的她,因为看着格外好欺负。
方才纯粹的亲亲立马变得不纯粹了——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
这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卫湛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像是浸了一汪温泉水,柔柔地洗涤过无处安放的神魂。他不自觉将手伸到了徐讷讷的后脑勺上,托着她的脑袋,禁锢得温柔又固执。
过了许久,久到徐讷讷都清醒了,他还没松开手,只是间或分开一下,给她一点换气的时间。
“你谋杀啊?”
卫湛唇上闪着润泽的光,闻言亲昵地蹭蹭她的鼻尖,声音无端透着几分危险:“我怎么舍得,你刚刚在梦里骂我了。”
徐讷讷沉默,这话里的意思听着那么诡异?
她强撑着没怂,还硬气地反问回去:“我骂你什么了?”
“你骂我烦。”
“这也叫骂人?”徐讷讷松了一口气,还真以为自己骂了什么戳到卫湛痛处的话,毕竟她曾经非常生气的时候是骂过他的,好像是“卫湛你大爷”和“卫湛你死了”这两句,听起来非常的不恭敬。
但她发誓,自从剖白心意之后,她就再也没骂过他了!
卫湛却敏锐地觉察到她的言外之意,装作不甚在意实则很有心计地试探:“这不叫骂人,那什么才叫骂人?”
徐讷讷怪异地瞅他一眼,问他:“您大晚上的不睡觉,摸到在下的房里,就为了听在下骂人?”
听她固执地自称在下,卫湛就觉得牙疼,伸出两只手掐住她两边腮帮子,看着她生气又说不出话的模样,他心情好了些,但还是故意道:“不是你说我们吵架了吗?我特地过来跟你继续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