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陷入诡异的安静,徐讷讷整个人像是被滚水煮过了一样,热意从里至外地蔓延,烧得她脑中思绪混乱不清,几乎想扇自己一个巴掌好清醒过来。
也正如她所想,卫湛眼带诧异,感受着手掌下热度越来越高的肌肤,他正了正色,忽把被子一掀,自己往外挪了一点,再把被子盖回去,语重心长道:“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浑话?今夜我就当没听见,你莫要想那等龌龊之事。”
徐讷讷被他的严词正色给震住了,羞愧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啊”了一声,滚进了床里侧。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果真龌龊,竟想这等男女之事,明明他们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
她却不知,在她翻过身后,被子外边的卫湛揉揉眉心,微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浊气——小姑娘怎么就突然勾引他?枕边风这种东西可不是光同床共枕就能吹的。
他定了定神,越发觉得时间紧迫,若徐豆腐急着要名分,那他得一回卫国就谋划起来。至于她的身份,如今已经不是要紧事,反正到时成了他的人,想跑都跑不了。
不过长夜漫漫,少了怀里的软团,他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叹了一声,听得徐讷讷忍不住从被窝里钻出头来,纳闷问道:“你干嘛?”
卫湛低头看去,见她谨慎地只露出半张小脸,眸光亮亮的,他心里一软,浑话就不知不觉说了出口:“我倒是想干,那不是没到时候吗?”
徐讷讷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瞪他一眼就转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他。卫湛低低笑了出声,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眸光温柔道:“我怎会让你不明不白地就跟了我。”
徐讷讷心尖微微一动,还想转过身来说什么,发顶被他拍了拍,随即是他轻缓的声音:“睡吧。”
第二日并没有传出刺客的消息,诸国世子和公子还一道出去在王都转了转,周王都比之卫都还要繁华些许,毕竟是帝国首要之地,徐讷讷也被带出去见了见世面。
走在街上,卫湛突然开口问道:“我记得你当初说思乡心切以至夜不能寐,我现在带你回来了,怎不见你有多欢欣?”
徐讷讷怔了怔,她确实思乡,可惜故乡远不可及,这周王都便与卫都一样,于她都是陌生之地,哪来的欢欣可言?
“世子多虑,我只是未曾表现出来而已。”
“徐讷讷。”
卫湛几乎没有这般正经地叫过她这个名字,她诧异地转头看去,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想喊一喊你,总觉得你要走丢了。”卫湛微勾着唇,伸出了一只手,“过来。”
徐讷讷看着那只格外好看的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折,她身体蓦地一僵,上回卫湛做这个动作时,她下意识搭上去,结果他只是勾勾手指,像找猫逗狗一样,示意她爬上马车。
此时此刻,场景与当初重叠,只是没有了马车,周围是零散的人潮,行人走走停停间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冲开了些。徐讷讷停在原地没动,视线落在那只手上,神色不明。
她有强烈的直觉,今日若真碰了那只手,往后大概就挣脱不掉了。可她还是想碰,就算脑子里周讷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句句逼问着她:“你占了我的身子,为何却枉顾我的冤情?”
她清晰地听见脑子里的自己回道:“你当初为何要听赵太后的,到卫国去做细作?”
周讷便噤了声,良久才道:“我以为她不会送我去死的……”然后便消了声,大概又隐匿在脑海中,等到力气足一点又继续出来陈诉冤情。
徐讷讷目光涣散,有一瞬间想不管不顾地冲到卫湛身边,但脚尖动了下就止住了,她还是缺乏勇气,在知道卫湛有可能会认为她是个妖怪之后。毕竟常人绝不可能饮了毒酒之后还活蹦乱跳的。
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手上忽然一暖,就见卫湛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话里微带了笑意道:“是等着我过来找你?抓紧些,别走丢了。”
“对了,杏干是不是快吃完了,还要不要?”
徐讷讷纠结片刻,点了点头:“要,还想要柿子饼。”
卫湛不满:“甜柿子都让你啃了,你怎么还惦记着那点柿子饼?是新鲜的不好吃还是你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徐讷讷正色答:“我那日说想要吃柿子,是真的柿子,世子,您想多了。”
卫湛脚步倏地顿住:“真的?”他细细回想了一遍,确实没想到能够证明徐讷讷别有所图的佐证,全程都是他经由霍勉的话而引申出来的联想,这般回想起来,倒真像是他一厢情愿一样。
卫世子一瞬间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若真是一厢情愿……不,没有可能,他余光扫向徐讷讷的裙摆,唇边忽翘起——打断腿太过血腥,弄一副软镣铐应是使得的,反正徐豆腐力气小,挣不开。
他愉悦道:“可我说的想吃豆腐,却是真的想吃。”
作者有话要说: 徐讷讷:我想吃柿子,真的那种。
卫湛:我想吃豆腐,也是真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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