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在礁石上蹦了起来,大笑:“好土啊!”
那是一大片挂在灯塔外墙上的led串灯,在暗夜里闪动着微弱的光芒,实则并不太明亮,但远远看去,非常美丽。
说实在话,听到余乐说出这串灯的材质和原理之后,商稚言也觉得它好土。但再土也不妨碍她开心。谢朝朝他们大喊:“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
商稚言和余乐回应:“元旦快乐!”
谢朝明显有点儿懵,呆呆地笑,摇头晃脑的样子。
商稚言没见过他这样傻,这样可爱,只觉得这夜一点儿也不冷了,海风也不再刺骨和令人胆寒。两人冲谢朝跑过去,把他一把抱着。谢朝还在跟他们解释原理:“没有外部电源,我改造了一下,用干电池,不过电池不耐用,可能一会儿就灭了。”
余乐连忙拿起手机要拍照,三人在灯塔前合影,但光线太差,模模糊糊的。“我好帅!”余乐举着手机大笑,“我给小南发过去!”
谢朝让商稚言来看自己的电池组和开关。商稚言用仅剩的电路知识问:“串联还是并联?”
十多个电池组,十多个开关,不断拨开关闭,串灯便不断地闪烁。最难的不是制作电池组而是把串灯挂上外墙。自从上次俩人带谢朝来看过灯塔,谢朝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他常常到塔边溜达,渐渐发现这个塔人迹罕至,连守塔的人都没有,只在周末才有调试人员过来看看。他下午放学之后就赶到了这儿,怀里揣着钉子锤子,颤巍巍站在自行车后座上,一点点地挂好串灯。
“如果有足够高的梯子就好了。”谢朝说,“我本想把灯挂满灯塔,我再加一个定时的控制开关,这样我们在观景台那边也能看到,不必跑来这儿。”
“万一被人发现了,扯走了呢?”商稚言问。
“我还有后备的。”谢朝从书包里掏出一根黑魆魆的枯枝,把另一种串灯绕在树枝上。这串灯小而圆,珍珠似的,下面也依旧连着电池组,开关一拨,顿时亮起来,像停在枝上的无数小萤火虫。
微弱灯光照亮了谢朝和商稚言的脸,商稚言看见谢朝又笑了,他眼睛里有莹亮的细碎光芒和一个模糊的自己。
“送给你,”谢朝说,“……你和余乐的。”
余乐正好走过来,问:“那我的那份呢?”
谢朝指指灯塔:“这儿。”
余乐:“行吧。言言,给我看看你这个。”
商稚言立刻护在手里:“不。”
这完全是她的下意识动作。这是谢朝给她的,她可不想跟任何人分析,甚至让任何人碰。余乐盯着她看了三秒钟,咧嘴一笑:“这么土,给我也不要。”
他蹲在地上研究谢朝的电池组,灯塔上的光芒渐渐愈发微弱了,有点儿有气无力似的。谢朝和商稚言还在研究那根树枝。余乐偶尔扭头看他俩一眼,发现两人也没说什么话,就是呵呵傻笑。
灯终于灭了,只剩商稚言手里那串还亮着。三人收拾了现场,把串灯和电池全都拎走。商稚言手里的树枝还兀自发亮,她把它放在车篮子里。
余乐说得没错,这很土,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等待谢朝和余乐走上海岸时,风又变得冷了。她围着谢朝的围巾,并不觉得这冬夜是难耐的。世界上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有特别的人;所有带着非凡意义的物品,是经他触碰,被他加持,才与别不同。
她看到有几个陌生的青年也奔向了那片沙滩。“咦?灯呢?”他们问。
谢朝和余乐跑上海岸,大声回答:“没电咯!”
回家的路程有点儿漫长,三人又跑到海堤街吃夜宵。余乐给谢朝的圣诞节和元旦礼物也是笔芯,而且和商稚言一样是图案精美带香味的笔芯。他亮出自己的那份:透明管子黑墨水,是最普通的那种,这足以证明它们确实是赠品。谢朝给他的礼物一早就放在他桌上了,是一顶能盖住耳朵的厚帽子。他说余乐明年去北京面试肯定需要。
同华高中的自主招生推荐名单里,余乐是第一位。他成绩优异,课外活动和竞赛丰富,好几个国家级比赛都拿了奖,综合来看可能性最高。校内只有五个人报名了清华的自主招生,连谢朝都说余乐可能性最高。
两人要给余乐提前庆祝,余乐摆摆手:“别说,求你们了。现在初审是过了,还得笔试和面试。你们老提,我觉得不太行。”
“什么时候去考试?”
“下周五。”余乐说,“正好元旦。”
12月底,余乐告别商稚言和谢朝,由老师统一带队前往省城准备考试。这次招生考试在省城的学校设置了考点,余乐提前去熟悉环境,转了好几圈。
考试科目虽然也是四门,但与高考并不一样,中英综合总分200,数学和物理独立成卷,分值各100,最后一门理科综合分四档计分,用老师的话说,全是超纲题。
2号下午考完,余乐当天晚上就回到了家,他甚至还去上了晚自习。班上同学纷纷问他情况如何,有些报了其他大学自主招生的人更是打听得异常详细。虽然题目不同,但余乐可以跟他们分享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