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金黄的光圈慢慢收紧。
范景有没回头,只说:“那儿有我想见的人,也有我不想见的人。”
何辰不太明白。
范维声和林茵曼是他父母,他是想见谁,又不想见谁呢?
静默了一会,他轻叹道:“橙子,一个被放逐的人,没人希望他再回去。”
何辰:“……可是你母亲还有你妹妹,都很想你回去……你是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虽然她这样说着,但是看见他神色落寞又习以为常的样子,心不可避免抽搐了一下。
范景有听见她的话,低低笑了一声。
他转过脸来看她,“那么你呢。”
何辰被他深如星熠的眼光盯着,呼吸停了一拍。
这一次,她竟然没法快速地辩驳,也没有及时插科打诨。
范景有一直看着她,直到眼里的光微微晃动,嘲弄地牵起唇,最终转过了脸去。
他淡声说:“早跟你说不要招惹我,你不听。现在由不得你说停了。”
何辰仿佛做了次心脏复苏。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干涩地问:“范景有,你是不是喜欢我。”
范景有蓦地望向她,带着灼热的温度,“何辰,你看不出来吗?”
何辰猛地吸了口气。
她下意识去避开他的目光。
她觉得有点委屈,“范大向导,你又没有说过,我怎么知道呢。何况你这样的人,总觉得你不会喜欢人,也想象不到你会喜欢谁。”
太阳落了下去,只余晚霞染红了天际。
四周的风沙声里,夹杂着人们的欢笑声,何辰的脸忽然被他捧起,却觉得四周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他看着双手里的小脸蛋,低哑的声音认真地说:“在鸣沙山的风声里,在月牙泉的落日余晖里,我想告诉你,何辰,我喜欢你,就像风沙追着霞光,不远万里。”
再也不是懵懂的悸动。
心跳如鼓,无法停歇。
何辰在男人略显粗粝的掌中红透了脸,双眼不知怎么起了层水雾。
她行为上很放得开,实际上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具体流程是什么。
像这种时候,她就想将自己整个扔进他宽阔的怀里。
可是男人牢不可固地捧着她,眉眼也跟着染了笑意。
他说:“我想吻你。”
不同于之前青涩的面颊吻。
范景有说完这句话,都不待她回应,便捧着她的脸,微微附身含住了她。
唇瓣相触时,他一碰即离,再次吻过来时带着凶狠又强势的力道。
何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看了一会,发觉他内里好像有一种魔力,让她根本舍不得挪开。
范景有也发现了,张唇咬着她的下唇,试图让她专心一些。
当发现她跟入了迷一般由着他为所欲为时,他眼里闪过丝笑意,伸手盖上她的眼睛。
两人在最高处吻地忘我,下方的游客偶尔有看见的,都艳羡地抱紧自己或抱住身边的爱人。
只苏店长一行人,神色各异地盯了两眼,纷纷撇开了视线。
酒泉的天黑得晚,接近九点,天幕完全暗下来。
月牙泉和周边的古楼景观灯亮起,四周空旷而黑沉,仿佛整个天地都只剩下那一处鲜亮。
何辰心情很好地拍了几张照,才跟着范景有下山。
天刚黑的时候,苏店长就带着贺跃回去了。
这会游客都在往外走,除开身边形影不离的人,根本不知道其他人去了那里。
于是何辰给小清新发了信息,嘱咐他带着其他人回去。
范景有站在身边,默默等她嘱咐完,才摸着她的头说:“我的小孩很乖。”
“……”何辰在夜色里抿着唇翻了翻眼。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又当摸小动物似得摸她脑袋。
回去的一路,范景有都牢牢牵着她的手。
何辰想起来明天的机票,刚想开口告诉她,却听见他说:“怎么办,我已经想跟你一起回去了。”
他似乎在纠结。
可是他分明对蓉城抱有很抵触的情绪啊。
何辰要告别的话,就忽然卡在了嗓子眼。
想到他若是真为难自己回去,届时又不开心,或者两人分开了……
这不就跟很多女生为爱远赴他乡,结果感情破裂后,身心皆伤是一个道理吗。
何辰自认为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何况她被旅途中产生艳遇的新闻闹得头昏,总觉得他们两人这感情有点不太真实。
于是何辰选择沉默。
就让她当一个渣女吧,反正也没有未来……
两人回去后,范景有依旧送她到房门口。
这一次却久久不离开,沉默站在那里,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隔着茫茫夜色,何辰好似看见他的眼睛,像夜鹰一般准确盯着自己。
她心下一窒,踮起脚尖,飞快吻了吻他的下巴。
初生的胡渣刺在唇上,令人一阵心痒痒。
两人几乎同时呼吸一滞,范景有的嗓音莫名低哑起来,“橙子,我——”
他话没说完,心里某种疯狂滋长的情绪绕得他眼神生冷。
何辰咬着唇,心底生出了惧怕之意,双手却自发勾上他,将他带进屋,关上了房门。
今苒苒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是冲着时渡来的吧?”
殷知斐没有否认,而是问:“你知道他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吗?”
他话音刚落,又自问自答:“我们没有通知他,新闻也没这么快出,完全没有走漏一点风声——亦或者只是我们主观没有走漏消息,至于背地里的动静,这可真叫人难猜呢。”
“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想说什么直说。”
今苒苒是听出来了,他就是在内涵殷时渡,“他想要知道我在这里的方法有很多,你还真当我是被不知不觉又光明正大地请过来的么?”
“嗯,你帮他找理由,那我们拭目以待,看他能不能找到你。”
殷知斐靠在桌子上,说得气定神闲,仿佛殷时渡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