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缜之眨了眨眼,毫不犹豫道, “我又不是新帝, 我怎么会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笑了一下, “六皇子殿下如此聪慧,与太子又是故识,不如来猜一猜,新帝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楚瑜平静地看着他,“我猜不到。”
孟缜之眯了眯眼睛, 笑道, “既然你都猜不到, 那么我就更不知道了。”
楚瑜也笑了, 不过是没有什么意味的淡淡的笑, “我听说二哥说过,你与新帝是竹马, 从小便一起学习, 小时候还做过太子的伴读, 我还以为你们会更加熟悉一点。”
“怎么会, ”孟缜之挑了挑眉,矢口否认, “我与二皇子殿下从小关系便更好一些, 因此新帝一直很讨厌我, 只不过从未说出来过罢了。”
那时候的楚倾可比现在坦率多了, 讨厌就是讨厌, 连多看一眼都嫌麻烦,所以重逢时被主动寒暄孟缜之才会觉得惊讶。
“是么,”楚瑜点了点头,“那么便这样吧,早点休息。”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等,”孟缜之叫住他。
楚瑜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
孟缜之难得的迟疑了一下,半天才犹豫地小声问道,“我的信使近期要回一趟京城,你有什么想对你二哥说的,可以写信让他一起带回去。”
楚瑜愣了一下,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么?”
孟缜之见他这么高兴,眼神黯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点了点头,笑着道,“快马加鞭赶回去大概只要十日。”
楚瑜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没有注意到他的笑没有及眼底,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写。”
他一下子就把行宫的事抛到了脑后,开始琢磨起给楚锐写一封什么样的信来。
驿卒送来了一沓信纸和一只笔,这里墨水极其珍贵,只有一小蛊,楚瑜更加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铺开信纸,心中百般心事都欲落在纸上,这时反倒又踌躇起来,不知从何说起。
【二皇兄,近日可否安康,我已快到达北地】
楚瑜停下笔,咬着笔头犹豫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把这张纸揉成一团扔掉,重新拟了一张。
【二皇兄,近日可否安康,我与孟兄已安全出京城,只是听闻了京城近事,心中忧虑万分,望二皇兄小心谨慎,当断即断,做事切切不可优柔寡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手上的笔顿了顿,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我很想你。】
【余弟。】
写完之后,他拿起信纸小心翼翼地吹干笔墨,对折后放进信封里。
抬起头,他才发现孟缜之还站在门外,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见楚瑜抬起头,他才开口半开玩笑道,“怎么?这就写完了?这次机会难得,不再多跟你的二皇兄寒暄几句,诉诉情肠么?”
楚瑜失语了片刻,把信递到他面前,“给你。”
孟缜之垂眼,看了一眼之后就接了过来,揣进怀里,“这封信信使一定给你送到,你就安心休息吧。”
“对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楚瑜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是好意,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孟缜之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笑了一下,转身出去,给他带上了房门。
回到房间后,关上门,他从怀里掏出那封楚瑜刚写好的信。
那封信被人小心翼翼地折了起来,就连上面的褶皱也被细心地抚平了,信封口也被用漆封好,可见写信之人的珍重。
他此时眼里没有了平时的半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封信。
过了一会,他抬起手,双手扯着信的两端,慢慢收紧,中间开始逐渐出现了裂痕。
儊州。
“再往前就是儊州界内了,小瞎子,到了儊州你可不要再赖着我们了,”孟缜之挑起马车上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姜醒的眼上依然蒙着白布,所以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见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
楚瑜踢了踢孟缜之的腿,让他少说几句,也好奇地挑起帘子看了几眼,道,“这儊州比我想象的要繁华得多。”
按道理说,儊州也被划分到北地界内,常年住在内地的人印象里北地都是贫瘠蛮荒之地,从未想过还有这么繁华的地方。
孟缜之翘着二郎腿,摇了摇扇子,“你读了那么多的书,书上只会教你死的东西,亲眼见到的却是活的,这儊州是北地最繁华的城,比起京城也不遑多让,常年来往通商的富饶商人多数定居在这里,是毋庸置疑的商业之城。”
难得听他说一句人话,楚瑜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
孟缜之正经不到半会儿,痞笑着道,“最最值得一提的是,儊州也是一座远近闻名的不夜城,白日里辛苦劳作奔忙的人晚上就会出来娱乐享受,这里第一有名的是繁华热闹的夜坊,第二有名的是什么,不如你来猜猜?”
楚瑜眨了眨眼睛,犹豫着回答,“饭馆?”
这时候他才想来前些日子刚答应系统的要经常上直播,这几天却忘了个干脆,突然有些心虚起来。
孟缜之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