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尖塔里没有多余的生物。
崔无命与奥黛丽一路走上去的时候,甚至没有触发任何结界。
不知道是这个尖塔的主人强大到不需要精心防护, 还是对外面的禁魔结界充满信心。
地面是湿滑的, 长满了扭曲的苔藓和蘑菇。尖塔两边有一丛一丛密密的鬼脸草, 在两人经过时集体飘起来做个鬼脸。
还怪可爱的。
周围太过静谧, 以至于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地清晰。就在两人接近塔顶时, 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
“你不喜欢这个吗?我还找了别的小动物……”
“……那个人把你扔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还要去找那个人吗?”
“……我知道……”
但始终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另一个人的样子。崔无命走近几步抬手敲了敲不知材质的门。
“打扰了?请问巫师在吗,我们……”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的门嘭得震动了一下,一个巨大的触手似的肢体撞开门, 迎面直袭过来。
触肢的末端距离崔无命的睫毛只有不到两毫米, 被冰冻在面前,僵硬地定在原处。
崔无命整理了一下心情, 确认这个事情可能不太好交涉。但还是继续保持了比较温和的态度。
“我想拜托尖塔巫师几件事。不……不能说是拜托,是合作。”
面前被震荡而开的门内, 显露出满室奇奇怪怪的诡异材料。长着蘑菇的地面上,一条蟒蛇的尾巴连接着半身人形, 裹着黑色长袍的巫师半人半蛇,绿发披落到肩上, 眼珠是金黄色的,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他被冰冻住的触肢在冰层融化后抽回身边,化成正常的人手的模样, 指甲尖锐而幽绿。
蛇形巫师身旁有一架床,说是床,其实还不太恰当。是一种外形很像棉花糖的巨型软垫。一个被袍子盖住肩膀的青年陷进棉花糖一样的床里,似乎睡着了。
所以他刚刚到底在跟谁说话?
崔无命无语凝噎。
大约是被刚刚的巨响吵醒了,那个睡在雪白棉花糖里蜷缩的人形动了几下,一手撩开了盖在身上的长袍。原本充满警备和敌意地注视着崔无命的蛇形巫师,立即低下身看着他。
很紧张,很宝贝的样子。
崔无命默默摸着下巴,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就看到那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有点没睡醒似的,手指伸进发丝间,蒙着眼睛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时候才看到那个人的脖颈上拴着一个锁链,不是之前殷阎嵌在项圈里那种细锁链,而是真正防止人逃脱的那种,有一指半粗的链子,将那截苍白的脖颈上烙出一片红痕。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胸前闪来闪去的橙色光芒。
爱德华.洛德斯:逃匿者。危险系数极高。违规进行位面跳跃,其余罪行不明,不可处决,捕捉积分50000。
崔无命第一反应是被积分吓到,随后看了眼名字……等一下,好眼熟的样子。
黑发血族缓了半天劲儿,才迷迷蒙蒙地彻底醒过来了。他柔亮的红眸转过眼看向崔无命,带着一点懒倦的姿态,眼里还有生理性的水光。
崔无命:“……”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危险系数极高了。
崔无命长这么大,能和他靠颜值对刚的人,除了眼前的爱德华,还真没遇到过对手。
蛇形巫师低下身,嘶嘶的蛇信绕着爱德华的脸庞周围,吐出很低的异世界语:“把你吵醒了。”
爱德华没有立即回应这句话,而是很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坐在床上轻声道:“没关系,谢谢你的收留。”
然后崔无命眼睁睁地看着巫师像是受到了什么激励一样,蛇信难耐地在爱德华周围转来转去,好像想舔又不敢,难以下口似的。
奥黛丽扯了一下他的手,小声问:“这个蛇是不是gaygay的?”
崔无命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示意奥黛丽看向爱德华:“看蛇蛇旁边那个,这位好像是……好像是我朋友的……朋友?”
最后那个朋友两字用的很不确定。
爱德华已经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崔无命了,他在侯卉身边待久了,对锁定气息非常擅长,听觉也很敏锐。
黑发血族有些怀疑崔无命有精灵血统,在无尽虚空中最广泛的说法,占据了集体颜值顶端的两族就是血族和精灵。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发现崔无命有尖耳朵。
有着尖尖双耳的血族逃出了白骨桥,通过各种方法得到了这个位面目前很受关注的消息以及位面的坐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酆都很有可能在这里进行一次集体活动,而他有机会在这里找到侯卉。
侯卉把他送到白骨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夜叉小姐把他玩腻了。
以前也有这种范例,追猎者捕捉回逃匿者,但没有通过主系统遣返或者进行处决,而是当宠物养在了身边,在玩腻了之后,比较有良心的会私底下联系逃匿者特级位面白骨桥,通过大量积分和有效担保,把对方“寄放”在那里。
其实就是遗弃,但白骨桥会负责照顾好小宠物的。
没有良心的那种,随便丢进一个位面自生自灭,甚至直接拿对方换积分的也有。
只是爱德华的危险系数的确太高了,白骨桥动用的低级看守员根本看不住,这些普通的禁魔锁链都承受不住这么强的致幻天赋,力量波动可以把锁链炸碎。
在被送到白骨桥的前一晚,侯卉还吻过他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