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一段时间相当长的搜索后,崔无命的体能已经开始下降了。他的体质虽然被增强了,但增幅强度其实并不高,更多的增幅落在爆发力上面。尤其是与遭遇牛头人的那一战,对他的体力消耗巨大。
幸好这个位面也没有捉弄他多久。在重新拉开一道门时,门后出现的并不是各式各样的房间,而是一座庭院。
庭院里分布着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丛,和修建得十分精致的花坛。这些都沉浸在无穷的黑暗里,覆盖上一层宛如枝叶枯败的味道,死气沉沉。
崔无命怔了一下,下意识自言自语了一句:“难道结束了?”
“不。”殷阎回答,“是迷宫的一部分。”
四通八达的石子路蜿蜒蛇行,通往的地方是另外的几扇木门。如果说这也算是一个“房间”的话,那么它的占地面积远超寻常,堪比广场。
两个人的身上都不算是太干净,有一些溅到身上的血液已经凝涸,变成暗红色。而且各自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殷阎所经历的战斗比他只多不少,但从表面上,崔无命看不出他是否疲惫。
再找不到目标,完成委托的几率就会变得更低。而失败的后果,大概率是去地底下见阎王。
冷夜无声,交错的呼吸有节奏地响起,伴随着低微的脚步声,是这座庭院里为数不多的声音。
突然,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诡异的尖啸,随即又仿佛近在眼前般再度震响,密密的丛林中,一只背生蝠翼的生物从空中急速俯冲而来,撞进密林中。
林中暴起几声巨响,数棵树木应声而倒。黑暗之中,一个看不清身形的影子高速地躲开了蝠翼人的攻击,三两下窜到树顶上,吸引对方攻击后又立刻后跳,在四五米的树顶上直接落地。
地面轰然一震,被砸出一个明显的坑洞。
此时,崔无命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了——是一个胸前亮着幽幽蓝光的女性追猎者。
她穿得很简单,暗红色吊带衫配的牛仔短裤,裸露出来的蜜色肌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光泽,肌肉线条优美有力,双腿长且笔直,一头高高吊起来的暗绿色头发。
像海藻的颜色,在夜视中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醒目感。
还没等他观察透彻,身畔如同烈风般掠过去一道身影。
一身黑衣的殷阎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而过,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极致的压迫感。即便是地对空的作战,也能在蝠翼人低飞的瞬间从树间跃上,单手探出的指刃直透心口而过,另一手则卡住蝠翼人的脖颈转换位置,压着对方轰然落地。
尘灰四起。
从温热胸腔内掏出来的手沾满新血,殷阎低头淡淡地看了眼手中还在跳动的心脏。
不知为何,崔无命此刻见他,觉得他平时的笑都是虚假的,只有这一刻的亘古冰寒,最为真实。
连这种特殊的飞行生物都能瞬间秒掉,崔无命对大佬的实力预估再度拔升。他转过眼去看那位女性追猎者,发现对方表现得惊诧比他还夸张。
绿发女性追猎者看着殷阎狠狠一愣,随后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声音有一瞬间的懵逼:“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崔无命蓦然抬头看向殷阎,感觉脑子都要转不过弯儿来了,忍不住伸手戳戳他,小声问道:“你……你在你原位面是个,皇帝?”
这么一想,大佬死得也太年轻了。崔无命脑海里瞬间飘过无数政斗宫斗内容,还有大佬穿着龙袍坐在庙堂之上的画面,他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甩出去,刚想伸手把女追猎者扶起来,乍然想到自己看似同伴实则储备粮的本质,伸出的手又僵住了……最后默默地收了回来。
“皇帝……”殷阎不置对错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很淡地勾了下唇,他抬手示意对方站起来,道:“随机进来的?”
侯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随机了一个大方向,承蒙楚江殿下的指点。说这里,有大鱼。”
这时候挨得近了,崔无命才发现对方的暗红色吊带衫并不是原本的颜色,而是白色被血溅满之后凝涸而成。而这位身材极好的女性的相貌,也十分地有区分度。
侯卉眉宇飞扬,英挺程度不逊于男性,右眉中间有一块很短的断裂,星眸薄唇,眼下有一道十字型斜着交叉的疤痕。她轮廓很深,透出一股非常硬朗的英气。
加上破损的吊带衫隐约透露出胸腹的健美线条,以及对方堪称完美的马甲线。崔无命第一次对自己的小身板感到羞愧。
……太菜了,还是给大佬吃了算了。
侯卉早就注意到崔无命了,她主动伸出手道:“你好,我叫侯卉……不过追猎者之间不兴叫名字。”
她的手腕与崔无命的手轻轻碰了一下,继续道:“有编号叫编号,已上榜消去编号后,改叫代号,这才是标识。”
崔无命手腕上的红光闪现了一下,显示出一行字:
no.776 夜叉 (已记录)
侯卉也扫了一眼显示过来的编号。她上次回酆都就已经了解到陛下解封的过程中,身边遇到了一个新人,刚刚看到崔无命时,就判断对方正是那位与众不同的新人,才将称呼规则告知他的。
但这个规则没有用上。
殷阎看了侯卉一眼,道:“他叫崔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