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壁在前打头,见两队人马虽黑衣蒙面,却是个个身上透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并非一般的土匪可比,倒像是军中之士,元壁抱拳,“我们乃逸王府车驾——”
一语未了,对方突然发作,为首喝了一句“杀”便纷纷拔刀朝着逸王府车队冲了过来,见人就砍,元壁纵使武艺再高强一时也拦不住大批人马潮水似的涌过来。不一会儿,车队前头的人马就被那些人杀乱了,下人们纷纷抱头鼠窜,往林子深处逃。然而林子深处却有埋伏等着他们,只等下人们进去之后连声音也没了。
元珠守在宁婉婉和司湛的马车旁,冷眼望着正朝这边杀来的人马,“主子,敌方人太多,恐难周全,十八影护着主子们从后方先撤,我等誓死会为主子杀出一条血路来。”
“咳咳……”马车内传出一声绵软无力地低咳,司湛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慌乱,道,“不必撤了,有人既不想我活着去潜南定然是计划好的,撤了也是埋伏,就在这等着罢。”
元珠拔出腰间软剑,目光沉冷,护在马车旁,十八影卫缓缓向马车收拢,严密护在马车四周。
马车内,司湛寒症复发,身上裹着白狐裘,手上抱着暖炉犹自不暖和,浑身轻颤不止,宁婉婉又将锦被裹在他身上,侧身抱住他,司湛的脸正好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
“婉婉,如今这处境,恐怕是死路一条,你可后悔?”
宁婉婉轻笑,很是无畏道:“婉婉这一世本就是赚来了,有何可悔的,我只唯一不甘心的……”她目光下移,落在肚皮上,喟叹道,“就是我们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这人世一眼,不过这人世污浊,他不出来也好,省得污了他的眼。”
咻——
咻——
咻咻——
外面有利箭破空的声音朝着马车而来,不过很快被外面的元珠和十八影卫挡落在地上,中间偶有有利箭入/肉的声音,依稀听见有人闷哼,却没有一只箭射进马车里来。
外面的惨叫声越来越近,纷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箭矢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有的已经钉在了外面的车壁上嗡嗡作响。
宁婉婉紧紧地抱着司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司湛抓住她的手,扯了扯唇,“婉婉,别怕,我在。”宁婉婉睁开眼睛,低头回之一笑。
忽闻有人高喊着:“杀——”马车紧跟着震颤了起来,不一会儿,马蹄声排山倒海似的从后方由远及近。
“主子,是救我们的人!”元珠在外面边喘边惊喜地喊了一声。
一盏茶后,车头忽地一沉,车帘被撩起,土腥混着血腥之气被秋风卷了进来,牧融一身轻甲上染满了鲜血,蹲在车头冲宁婉婉和司湛咧嘴笑道:“让二位受惊了。”
马车就地停在树荫下,司湛寒症复发不便下车,便草草地在马车里摆了一小几,摆上茶具,算是招待了牧融。
“还是怀瑾兄料事如神,知道圣人不会轻易放你回去,让你那藏在汴都的两千人马分批提前出城,易装跟在后面。”牧融喝了一大口茶,又道,“我没想到圣人动作竟这般迅速,你的事我还是今日上早朝才得知,我见久病不愈的圣人突然精神奕奕的上了朝,便立马料定你要出事。甫一下朝我就即刻带着三十轻骑赶来追你。没想到正好遇到你藏在后面的两千人马,亏得为首的方大勋我认识,兄弟们合一处便火速追你们,正好看见你们后方的伏兵,便先端了赶来的。”
“你能来,我感激不尽,但咳咳……如今司烁对我忌惮得狠,你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救我咳咳……势必会引起他的猜疑,回汴都后,万望小心咳咳……”
一句话说下来,咳喘不止,牧融又见司湛面色苍白,唇色无血,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由得皱眉担忧道:“怎地会这么严重?不是已经大好了吗?”
司湛苦笑道:“说来话长,总之我这是旧疾复发,来势汹汹咳咳……就算司烁不除我,恐怕也无甚时日了咳咳……”宁婉婉心疼地拍了拍司湛的背,从茶几上端了一杯茶递给司湛抿了一口。
几人又在马车里叙了一回,直到元壁在车外喊道:“主子,路已经清理好了,可以动身了。”牧融这才起身,彼此又说了一些保重的话,方告辞离开。
进入潜南地界后,路况格外颠簸,宁婉婉生怕会颠着肚子里的孩子,只得小心翼翼地用两个手托住肚子,司湛见状,遂吩咐元壁走最近的水路。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车队到了一处码头,元壁问人租了一艘货船,因船不大,元壁只让元珠和十八影陪着司湛和宁婉婉他们上了船,其他人和车随着他原路进潜南宁安城。
又走了半天水路后,上了岸,岸边已有几人等着,见宁婉婉扶着身披白狐裘的司湛走上舢板,连忙上船迎接。那些人看着脸生的很,宁婉婉见司湛并未有甚反应,就如同自家下人一般,她便先压下疑惑跟着那些人上了岸。
岸上舒适宽敞的马车俱已准备好,上了车后,司湛也没做何吩咐,马车径自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