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元壁来,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佩剑上,心里纳闷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还能带剑入宫?
转念一想,资善堂虽属紫金宫,不过因在东庭外,与内廷有一墙之隔,算是东外庭,外庭好像是可以允许一些私家护卫佩剑,只是鲜少有护卫真的佩剑进来而已。
元壁觉察到有人在打量,转眸一看,正好与拂衣的眼光碰了个正着,拂衣吓得心扑腾一跳,赶紧撤回目光低着头看脚尖。
虽说祁宋民风开放,男女之防没有前朝那般严苛,但宁婉婉毕竟是女子,与男子同堂上早课多少还是要避避嫌。
是以,资善堂特意将宁婉婉的位置定在殿内首排左侧首位,并用两扇半人高的晴春蝶戏图的云影纱屏,在左右两侧隔了起来。
这样除了教学的先生外,其他皇子,郡王们在上早课的时候,是看不见宁婉婉正脸的。
资善堂一般都是卯正开课,午时前结束。
宁婉婉今日来得算是比较早的,堂上除了刚进来的太子,就是她了。
她刚落座不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下意识扭过头去一看,正好看见司湛双手撩起衣袍,优雅地屈膝趺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上。
“皇叔。”宁婉婉对着司湛小声地喊道,一双眸子闪闪亮亮的直发光。
司湛抬头,撞进了宁婉婉那说秋水般灵动的明眸里。
心,怦然一动。
对于宁婉婉的到来,司湛似乎并不显得意外,他嘴角噙着和煦的微笑,冲宁婉婉颔了下首。
宁婉婉正想转身凑到司湛书案上说会儿话,这时,陆续有其他皇子,郡王们伸着懒腰,打着哈气,一个个拖着疲倦的身体晃了进来,为了避免闲言碎语,她只好规规矩矩地扭回头坐好。
皇子,郡王们各自找到各自的席位坐了下来。
宁婉婉心细地发现,整个资善堂以司湛为轴心的位置,除了前面有她,其他的都是空着的,倒是坐在首排右二的太子司易周边,都坐得满满当当的。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有皇子们发现司湛前面多了一个人,神神秘秘地竟然还用屏风隔着。
大家开始不由得交头接耳了起来。
“坐在皇叔前头的是谁啊?”
四皇子伸着脖子细细瞧了一眼,道:“看身影好像是个女子。”
“女子?”六皇子忍不住惊呼,要知道资善堂百年以来,除了早已驾鹤西去的玉瑶公主,就再也没有女子出现在资善堂上过了。
他这么一咋呼,大家纷纷伸着脖子想一探究竟,却无奈皇叔的身影正好将他们的视线挡了个结结实实,他们也不好起身跑到前面去看,正心下难耐地不得了。
“咳咳!”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干咳,孙太傅拿着一本《策论》负着手走了进来。
众人立即收敛姿态,正襟危坐,齐齐喊道:“太傅早。”
孙太傅“嗯”了一声,途径宁婉婉所坐屏风时,脚步微微一顿。
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屏风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便走到主案旁坐下开始授起了课。
宁婉婉躲在屏风里将桌面上摆放着的宣纸折叠了一侧,然后轻轻地撕了下来,抚平后摊放在案上,拿起笔,蘸了蘸墨,埋着头认真地写什么着字。
司湛有些神情不属,目光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往前投去,可心里一边又强烈地克制自己慎行,更不得心生妄念。
他强迫自己垂下眼眸,一心一意地看着手上的书卷。
可看着看着,书卷上的那些字就像活了似的,变成一只只蝴蝶,蹁跹而起,最后全数落在了正前方伊人的背影上。
宁婉婉放下笔,低着头对着纸条轻轻吹了吹,然后觑了一眼正在摇头晃脑高谈阔论的孙太傅,这才用指缝夹着着纸条一端,偷偷地从腋下绕到背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