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
平日里真是小瞧家里的丫头们了,枉费他还对她们抱着十足的同情心呢,想不到她们心里算计起来,一点儿都不叫人同情。
他昨日问起林氏为何要为难她们,采苹和他说是因为她和梨香二人在姜母面前说起功名的事儿,当时,姜琬心里一点都没怀疑过。
但是,方才看到梨香的狼狈相之后,他改了看法。
林氏一直打算给姜延捐个功名,从没羡慕过姜琬和顾玠这种苦哈哈考试的,连问都没问过,冷不丁因为一两句话就变卖身边的丫头,专门找采苹她们的茬儿,有点说不通吧。
“说实话。”他加重了语气。
采苹嘴硬:“我没对二爷撒谎。”
“你和梨香,是不是听说延二哥说亲了,家里要预备下几个抬姨娘的了,有想法了?”姜琬见她不肯说实话,直接问了出来。
见他这里没有收她们的意思,就要寻别的出路,另攀高枝了吧。
“二爷,不,不是我……”采苹的脸儿霎地白了。
“不是你,那是梨香?”果然,他所料不差。
采苹低下头,肩膀在颤抖:“是,是梨香。”
姜琬:“她要干什么?”
他的语气比往常都重,吓的采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二爷,你听我说,她也是个可怜的,她娘早前说要赎她出来嫁人的,可到了眼下,她都十七了,她娘那边又没信儿了,说拿不出钱,叫她再在这里忍两年,二爷想,她娘这是托辞,怕是不准备赎她了,再过几年,她年纪大了,二爷不收她,家里定要把她卖出去的,她害怕,所以,所以才想到了延二爷那条路……”
“这么说,你她和大太太那边合计好的,既这样,那大太太又何必责打你们?”姜琬想了想,伸出食指在面前的茶几上敲了敲。
“起初是梨香去大太太那边自己求的,大太太应了她,所以发卖了跟前的两个丫头,说要去老太太那里讨了她去,另给表少爷送来一个,谁晓得后来梨香又反悔了,不大搭理大太太,所以大太太才恼了……”采苹跪伏在地上,哭的几乎咽气。
从来只有林氏算计别人的,哪有人敢玩她的,所以揪着二人不放,动不动就折磨她们。
今晚,林氏打发人唤了梨香过去,自己不使,却叫她去姜延房里,姜延白天在外头赌输了钱,脾气很差,回来凶狠地打骂下人,梨香一去就撞到了他的气头上,白白被他打了一顿。
这正是林氏所乐见的,她听到喊叫,心里不知有多舒坦。
“你们有什么事儿和我说,招惹他们mǔ_zǐ 干嘛?”姜琬冷然道:“去把梨香叫来。”
“是。”采苹抹抹眼泪,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梨香低头进来,弱弱地唤了声:“二爷。”
姜琬觑她一眼:“嗯。”
“二爷,我对不起您,我……我不是人。”她哭起来,抖如筛糠。
姜琬冷漠地端起茶水又放下:“你想回家吗?”
如果她想走,他倒是可以放人。不然,三心二意的人,留在这里迟早要生事。
“不,不,我不想回。我娘,她已经不要我了,说不定我回去,她还会卖了我的。”梨香突然止住哭泣,绝望地道。
姜琬眯起眼眸打量了她一会儿,沉默半天。
“二爷……”
“这事儿先这放着吧。明日我去大太太那边回了她。”姜琬道:“没有下次。”
“是。”梨香给他磕了头,千恩万谢的。
次日,姜琬去林氏那边说了两句,许诺将来姜延捐官的时候,他出一分力,这才把这件事表面上给压了下去。
抖出来,双方怪不好看的。
姜琬是这么想的。
林氏或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暂时安分下来,不再找梨香和采苹的麻烦了。
经此一事,他倏然觉得在古代,管理一个大家庭真不容易,主仆难免各怀心思,不生出事端来才怪,所以,古代的大家族往往是从内部开始腐烂的,这点儿,他务要警惕。
一连两日,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院试放榜的快,不出一周,喜报就送到每个人的家中了。
顾玠又高中第一,夺了“小三元”的案首,明年的乡试,怕也没有悬念了。
一举成名天下知,喜报一出来,就轰动了整个江南府。苏州当地的官僚、世家,听说他尚未订婚,都来提亲。有人要提媒,有人要撮合,也有想高攀的,也有强就硬聘的,纷纷不一,好似苏州没有第二个男子了。
你来我去,日日都有人来骚扰,姜家门庭若市。
顾玠苦笑,实难从命。
姜琬低调些,这次,他中了院试第十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