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消息?”见范大勇笑的嘴斜眼歪,阿泠问。
“杜图滔那个小崽子的腿摔断了。”范大勇兴奋地说,“天还没亮,县令府就找了好几个医者进府,刚刚我一起床,才知道昨夜半夜,那小崽子摔断了半条腿。”
“可见贱人自有天收。”
听到这个消息,阿泠不由疑惑地看了初三一眼,用眼神问他是不是他做的。
初三没隐瞒,点了点头。又用眼神告诉阿泠,别担心,他们只会认为是杜图滔起夜不小心,自个儿摔的,根本怀疑不到人为身上,也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
阿泠了解初三的武功,要在不知不觉得的情况下,进入县令府让不会武功的杜图滔坏掉一条腿的确不是很难的事情。
不过等范大勇离开后,阿泠看着初三,还是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我们将解药配好,我们早些离开珙县。”
阿泠说着,也加快了进度,除了吃喝,就泡在药房里,六天之后,解药配好了,她将东西递给初三,告诉他每天吃两粒,连续吃一月,体内的毒素应该差不多就能消掉。
而制好解药的翌日,阿泠初三决定向范大勇辞别。
两人去了正院,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响声,是什么东西哐哐被砸碎的声音,还伴随着范大勇的怒骂,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似乎骂的是珙县县令。
仆人看着院中的阿泠和初三忙道:“主人今日心情有些不好,两位稍等一下。”
话音刚落,里面的范大勇听到了院子的声音,他大声问道:“外面又怎么了。”
他虎着脸走出房间,额头上青筋迸发,瞧见院子来的是阿泠和初三,他一怔,收了收脾气,可他刚刚是怒到极致,如何收敛也还是很狰狞:“是赵兄弟,赵妹子啊,抱歉,我还以为又是那群不长眼睛的狗崽子,你们怎么来了?”
初三说有事要说。
范大勇请初三和阿泠进房说,走了两步,想到房间被摔的稀巴烂,他脚下一拐,将人往旁边的花厅带去。
初三来的目的是辞别,范大勇一听,立刻着急道:“不是说年后才走吗?如今天寒地冻的,也不是赶路的好日子。”
若是能选择,初三也不想现在这个冬日里出门,可杜图滔分明对阿泠心怀不轨,初三不得不多想想。
三人正说着,这个时候,外面的仆人在门口胆战心惊地禀道:“二爷,县令府又来人了。”
范大勇紧紧捏了下桌角,忍着气对初三阿泠道:“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出去看看。”
县令府来人目的是什么阿泠初三不知道,但范大勇回来后的面目更加狰狞了,像能喷火的狮子。
初三疑惑地问:“范二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因为前几日范大勇的兄长从山庄里归来了,范大勇实际排行为二,阿泠和初三就改了下称呼。
范大勇灌了两口凉茶,拧眉道:“我看我这生意明年就做不下去了,辛辛苦苦一年,结果收的税银比赚的银子还多!”
他说着无奈地对阿泠和初三摇摇头:“你们两人离开后打算做什么?”
“没想好。”
范大勇听罢,目光又落在初三身上,他想到那日遇见山贼,初三过人的武艺,就算是他范家最厉害的精锐十对一,或许都不是初三的对手,他垂下眸,深思了下,旋即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道:“其实我有个想法让杜家再也不能横行霸道,鱼肉乡民,不知赵兄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什么办法?”
范大勇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提示道:“赵兄可还听了水光乡的许虎一行人揭竿起义,如今已得了阜阳城,自立为郡守,解百姓于危难中。”
闻风知意,阿泠和初三同时明白了范大勇的意思。
范大勇正了正神色,看着初三:“兄岁不才,但也不想继续忍受苛覃暴政,不想珙县百姓忍饥受寒,不想青天之下满是尘埃。”
“赵兄弟,赵妹子,我知你二人皆为有能之士,不知可愿助为兄一臂之力?”
问题来的猝不及防,阿泠和初三不知道怎么回答范大勇,来珙县的一段日子,阿泠没怎么出门,可她记得昨日,昨日珙县最盛大的节日,前来的六七成都是少女,仅仅有三四成的儿郎。
而这种日子,按理说,应该是来的男人比女人多。
见微知著,只能说明珙县的青年比女子少,少很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徭役和从军。
而这两样负担大,百姓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
可就此起义?阿泠没想过,她看着初三,初三其实想过这些东西,他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一个事实,当一个普通人,太难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了。
可范大勇……初三并不确定他是可靠之人。
两人没给范大勇答案,只道要想一想。
两人回了房间,阿泠叹息一声,她站起声,望着窗外的融融日光,她对初三道:“我们出去走一走。”
他们走在了珙县大街上,这是阿泠第一次留心逛珙县的街,珙县因为地理位置,是比较繁华的县城,大街上各色商人来往。
可与此同时,街角的乞儿流浪者也多,衣衫褴褛小黄肌瘦的人更多。
当拐过一条小巷,初三和阿泠还碰见了一个熟人。
那熟人是车队同路归珙县的王嫂子,阿泠不清楚王嫂子具体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儿子,当初虽然在车队里一直用柔弱的姿态获得大家的同情,从而获取一些好处,可也算不得大奸大恶之徒。
如今她在这条尚算繁华的小巷子支了个小篷,买些干饼肉馍类的食物,她的儿子王曙身上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站在王嫂子的身边,时不时招揽些客人。
这个时候,王嫂子的小摊前忽然去了两个官兵打扮的男子,让王嫂子装了十来个带肉的干饼,看来生意还不错,阿泠心里暗想到。
然后阿泠没多看了,她和初三走出这条巷子。
刚到巷口,却听背后传来恼怒的声音:“我在你这儿买饼,是瞧的起你的手艺!”
接着是王嫂子附和带着讨好的声音:“奴家自然知道大人是瞧的起才照顾我的摊子,可我这儿也是小本生意,爷连续好几日都没给过银钱,我这……”
“怎么,你是说我白拿!”男子的声音有些粗犷。
他一横,王嫂子顿时软了,嗫嚅地不敢说话,男子瞪了她一眼,大摇大摆地离开。
王曙不乐意了,上前紧紧地抱住男子大腿,嚷嚷道:“你不能走,你还没给钱,你每天都白拿我家的饼,我们家都快没钱了。”
男子一下子恼怒道:“没钱就去挣,关我什么事,你个小兔崽子,松开手!”
王曙就是不松,死死地抱住他。这边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男子猛地扯住王曙的头发,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王曙虽然年龄小,可狠劲儿够,见状抱住男子的大腿狠狠地咬下去,且是将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
可王曙到底是个小孩子,男子习武力气大,最后一用大劲儿,就将王曙给掰开了,王曙被重重摔在地上,感受到大腿处传来的痛意,男子犹自愤恨,一脚朝着王曙踹去。
他面色扭曲,这一腿是用了大力气的,即使落在一个成年的人的身上,也不好受,何况王曙还是一个小孩子,一个不久前还受了重伤的小孩子。
王嫂子脸色大变:“曙儿……”
这个时候,不知何处打来一颗小石子儿,当一声敲在男子的膝盖上,改变了他踢腿的力道,不至于落在王曙的身上。
见男子没踹上王曙,王嫂子松了口气,跑上前,紧紧的抱住他。
男子揉着膝盖,朝四周望去:“是谁,谁下的黑手,竟然敢偷袭我,给我站出来。”围着的人群立刻往后散了去,不过他话没落,又是一颗石子儿破空而来,重重打在他的胳膊上,让他痛叫出声。
男子扭过头,瞪着王嫂子,王嫂子吓得又要哭了,她赶紧道:“大人,我不要钱了,不要钱了,那干饼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王曙听了这话,瞪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吓得王嫂子立刻捂住他的嘴巴。
男子朝四周望去,他的同伴扯了扯他袖子,示意该走了,男子才握着干饼凶狠说:“早这样不就完事了!耽搁时间!”
王嫂子也不敢哭,忍着眼泪,等两个官兵走远了,她松了口气,放开怀里的王曙,这才注意王曙的脸色白着叫说疼,王嫂子着急了:“曙儿,曙儿,你哪儿疼?”
她准备请个人叫个医者,眼前突然出现一抹天蓝色的衣角,然后听到温和熟悉的声音:“你先松开他,我看看。”
王嫂子怔怔地抬起头:“赵夫人?赵公子。”
王曙看见阿泠,惊讶地叫了声姐姐,他一直记得当初他被山贼所伤,是阿泠救好了他。可因为太惊讶,一下子扯到了扭伤的地方,王曙重重的唉了声。
“伤在哪儿了?”阿泠问。
王曙指了指脚踝。
阿泠检查后发现,王曙的运气并不差,没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只是扭伤了脚踝,扭得也不重,好好揉一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