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范兄好意,只是我还有事在身,怕是不合适。”初三虽然拒绝,但给范大勇留够了面子,出门在外,能交朋友何必树敌。
范大勇听罢也不怎么失落,他没抱什么希望,不过舍不得这么厉害的一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闻言抱拳道:“赵兄今日救了我一命,来日若有需要,我范大勇肝脑涂地,绝无二话。”他摸出一枚刻桑叶的木牌:“我范家商行虽不大,但在巴郡东部一带也薄有名气,若是赵兄有需要,带着这块令牌,到任一商铺,都能找到我。”
不等初三开口范大勇径直又道:“赵兄切莫推辞,你救了我一命,再大的礼都是受得起的。”
话到这份上初三再拒绝未免太过,看了阿泠一眼,见阿泠点点头,他将桑叶木牌收好。
范大勇虽感激初三的相救之恩,但行商十余年,他待人热情,却不是推心置腹,若是换了他人,不一定能得到珙县范家次子的令牌。只是初三不仅武艺了得,还对自己柔弱的妻子情深义重。有情有本事,就不是耽于女色,而是可以相交。
这边一罢,范大勇便忙着清点财物处理伤亡。阿泠取出一块素色手绢:“你眉心有血迹,擦擦吧。”
初三正在给大刀擦血,下意识朝阿泠偏了偏头,阿泠怔了下,见初三正直直地看着她,阿泠踮起脚尖,擦掉初三眉侧的血迹:“好了,干净了。”
初三笑了笑,阿泠将手绢放好,这时前方忽然别别扭扭地走来一人,是昨晚上大言不惭指责初三不似男人的大胡子,他搓着手,深吸了好几口气,走到初三身前来:“赵兄弟,赵夫人,昨日是我言辞过分,还望二位海涵,不要与我计较。”
阿泠扯了扯初三的袖子,初三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我不曾放在心上,只希望胡兄以后别以一两小事便妄下定论。”
“那不是什么好话,人听了总是不开心,若是气出好歹,赵兄可付不起责任。”
初三前头两句话口气正常,可听了最后两句话,阿泠不由抿唇看了他一眼,恰此时,初三也低着头看她。
阿泠用眼神示意他:我哪里那么娇弱了,生点小气就能气着身体。
初三回之以眼神:动气本就伤肝。
大胡子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昨日他说初三丢了男子汉的颜面,冷心冷肺,可若真这样,今日便不会出手相救了。这可不是几颗米的事情,拿刀厮杀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又听初三这样说,大胡子忙施了几礼,红着脸说一定一定,同时他心里下定决心,一个人如何得多看看,不能偏听偏信。
大胡子走后,阿泠瞥了眼满地血骨,叹了口气,轻声问:“我们还和车队分开走吗?”
“应该不需要了。”他们不想一起走的原因是不想被复杂的眼神盯着,今日这件事后,却不用担心那些好奇的眼神。
阿泠点点头,现在已入了巴郡郡内,距离他们要去的珙县就只剩下三日路程了,方向又一致,如此倒没必要再分道扬镳了。
阿泠眉心微皱:“不过刚进巴郡郡内就遇见了这种事,想来巴郡内真的不太平。”
“巴郡距离覃阳远,地势险峻,即使有民乱,可和别处的狼烟烽火相比,天子就懒得派人处理,一来二去,巴郡可不就越来越乱。”这话不是初三说的,而是刚走过来的谭清露听见阿泠的话,笑着解释道,“这些年朝廷对巴郡的管辖力度越来越小,郡内已分裂成好几股势力。我们要回的珙县在巴东,巴东这一块和巴西,巴南相比,已是最受天子管束的。”
“姚夫人,谢谢你的提醒。”阿泠回过头谢道。
谭清露笑笑:“是我谢谢赵公子救了我一命才是。”她对初三微微施了一礼,这又才看向阿泠,“我家夫君恰好是珙县县丞,耳濡目染下,我对巴郡的局势也有些了解。”
阿泠恍然大悟,这一路上除了她和初三加入车队,还有还几路人马,可这都是因为恰好遇上。只有这位姚夫人,是三日前经过米县时范大勇刻意派人接的,原来她的夫君是珙县县丞,范家根据地也在珙县,免不得早有往来,得知姚夫人返乡,自然愿意接上一场。
谭清露笑吟吟地对阿泠道:“你别叫我姚夫人了,我观你年龄比我小,我本姓谭,不如叫我一声谭姐姐可好?”
“谭姐姐。”称呼只是个代号,阿泠不介意怎么叫。
正说着,旁边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李医者,你可要救救我的儿子,他今年才七岁啊,我求求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阿泠不由侧眸看去,却见王嫂子凄惨哭着,怀中抱了个七岁左右腹部冒血的小男童。
李医者擦了擦额上的汗,细心解释道:“王嫂子,不是我不救,是我救不了啊。”这车队是贩卖药材的,李医者除协助范大勇辨别药材好坏外,也是车队的随行医者。
身为医者,他自然想救死扶伤,可王曙腹部被长刀划出半米长的大伤,凭他的医术和经验,王曙九成活不下来。
王嫂子崩溃道:“可是,可是,你是医者啊!”
“我是医者,可医者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能救好。”李医者不忍心但无奈道。她儿子伤的太重。
王嫂子听罢,抱着怀中重伤的儿子,泪如雨下。初三轻声问阿泠:“要过去看看吗?”
阿泠点点头,和初三一道走了过去,王嫂子此时没心情管来人是谁,抱着自己的儿子嚎啕不止。阿泠低头先简单的看了看,王曙伤的确很严重,可具体如何还得好好查看,她在他面前蹲下来。
正要检查,王嫂子注意到阿泠了,目光一下子变得恐慌。
“别动,让我看看。”阿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