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去请医者。”
初三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浓黑的眉微微扬,深邃的眼眸勾成弯月,他脸上的伤痕差不多痊愈了,只除了受伤的地方颜色有些浅,可一个俊郎少年的喜悦还是无遮无掩呈现在阿泠面前。
阿泠别开脸,小奴隶竟然有梨涡。
只是可惜,她没多久能看见了。
与此同时,陆琰睁开眼,看见陌生的环境,他忽地翻身起来,戟岄见状,捧着一杯水到他跟前:“别动,你身体还没好。”
瞧见戟岄,陆琰紧绷地心情忽然放松下来:“阿岄,这是哪?”
戟岄将水递给戟岄:“这是我们新……主人的家。”
“新主人?”陆琰今天被带去奴隶市场时还是有意识的,只是后来坚持不住,才晕了过去,闻言道,“是谁?”
他边问着边朝着四面看去,房间干净整齐,窗外有光,不像给奴隶住的房子。
戟岄看了他一眼,没正面回答:“是个挺单纯的小女郎,似乎还学了医,今天还给你施针,你现在的气色好多了。”
陆琰靠着枕头,轻抿了一口水:“那是谁?”
戟岄给陆琰理了理被褥,陆琰又叫了他一声,戟岄无奈,在陆琰床头坐好:“她姓赵。”
“赵?”覃阳里姓赵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哪家府上?”
“已故的赵大将军府上。”戟岄说。
大覃也颇有几位赵将军,但是唯一能被称为赵大将军,且还是已故的,就只有一位,陆琰猛地拉直脊背,苍白的身体有了几分冷厉:“戟岄!你……”
戟岄朝外面看了眼,看见有人影在门口晃过,他赶紧捂住陆琰的嘴:“你小声点。”
陆琰有病在身,戟岄一用力,就被他压在了身下,戟岄趴在陆琰身上,盯着陆琰的眼睛道:“那些事和赵女郎无关,她当年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女童,你恨赵光可以,不要迁怒在赵泠身上。”
陆琰不应,死死地盯着戟岄。
过了半晌,还是戟岄怕伤了陆琰,先松开手:“赵泠能治好你的病,所以你给我乖乖听话。”
陆琰嗤笑了声:“哪怕她父亲是让你李家满门覆灭的原凶也无所谓。”
“是,无所谓。”戟岄看着陆琰,“若是她能救你,她要杀我也无所谓。”
陆琰扭头看向戟岄,戟岄深吸了口气,靠在陆琰单薄的肩膀上,眼中隐隐约约有泪光闪烁过,他头在陆琰上头蹭了蹭,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陆琰,我父母兄弟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而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陆琰一僵,好半晌,他的手才靠在了戟岄的后背上:“戟岄……”
“你答应我吗?”
陆琰闭上眼:“好。”
***
翌日,阿泠寻了医者给陆琰施针,她的针法医者不会,所幸也是行医多年的老手,阿泠就在旁边指点他下手的位置和力道。
医者惊了,这施针方法他从未见过,而根据经验,这确是一套有奇效的针法,她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了。
于是医者听了一半,连忙叫停:“女郎,这似乎不合适。”他们非亲非友非故,他怎么可以学别人的针法。而且这套针法,放在谁的手里都可以成为秘方。
“没什么不合适。”阿泠差不多知道了医者的心思,“我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医者你也是治病救人,今日将这套针法交给你,你能用它救治更多的病人,这能有什么不合适。”
“你……”医者不知说什么,他默了默,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神,面色庄重起来,他正了正衣冠,端正地朝阿泠施了一礼:“这套针法,在下定不藏私,只为救人。”
阿泠微微侧了侧身,受了半礼。
他是老者,阿泠不该受礼,可现在他们是同行,他以一个后来者的姿态行礼,她当得起这礼。
施针结束,戟岄笑眯眯地恭送阿泠出去,又凑到陆琰眼前:“我说了吧,她和她父亲似乎不相同,心地良善。”
陆琰躺在床上闭上眼,似乎不想说话。
戟岄凑到他身边:“我说陆琰,你一个男人,怎么心胸这么狭隘,还不如我一个女孩子。”